青天白日的官道上,平日里人烟稀少,今日却是尘土漫天,沙石滚滚,远远望去,一大片黝黑密集如同蚂蚁的军队浩浩荡荡的缓缓驶来,裹挟着脚下带起的飞舞黄土,场面小有气势。
往来行走的行人纷纷避让远处浩浩荡荡的大片军队甲士,唯恐招惹上这些煌煌秦卒,有几个胆小怕事都可以看到颤颤巍巍的双腿抖得不停,双手捂着眼睛看瘟神一般看着经过的大秦军士。
正军中,带头的二人身披铠甲,除开有些许华丽外,和行走的普通甲士一般无二都是锃亮的黑色,秦人尚黑天下尽知,莫说这一片乌黑的军队铠甲,就连军中挑马也是黑色为主,甚至有人专门将原本红色或者杂色的马匹染黑,想去军中混个好价钱。
走在前方,一排身披厚重铠甲,同样骑马的士兵扛着满绣“风”,“雷”二字的红色旌旗,马边挂着制式的秦剑。
猎猎生风好不威风。
前几天得了赵俊“太子不死不可离身”命令的风雨带着校场精挑的两千御林军,自打从安阳城出发起,不走蜀道打东边赵地绕了一圈的两千御林军此时也已经快出了赵地,再走几日就到了龙牙山东,也算是抵达了目的地。
黝黑的马背上,受了皇命去龙牙山保护太子殿下的御林军左右统领风雨雷电二人呼吸平稳,看着不时夹道旁边低着头不敢说话的赵国子民,具是苦笑。
尽管现在这些人已经是大秦子民了。
手握缰绳,风雨面露滑稽之色,开口道:“你瞅这几日下来的光景,百姓见了我们犹如耗子见了猫一般,都以为我们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饥虎一般,每每路过这赵地都是如此,几年不曾变化了哟!”
不同于虽然统领御林军却生的白净的风雨,右统领雷电似乎更符合军人这个身份。
铁塔一般的身子皮肤黝黑,个子矮小结实,声若洪钟的雷电开口,说道:“没办法,自打王爷长坪一役后,我们秦军的名声算是臭在赵地了。”
风雨摇头苦笑,没有回应。
雷电说的倒也不错,自从郭起在长坪打了这一场几乎屠国灭种的仗,除开天下人口中赵国“满城尽是孤儿母,十室九户无儿郎”的凄惨之状,实际上便几乎引得整个赵国残余之人后来的恐慌,见了黑压压的秦军便犹如见了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别的不说,单就这几日下来,风雨就知道如今郭起的名头在整个赵地已然起到了夜止孩啼的作用。
从道路两边那些看到秦军就捂住自家孩子眼睛的夫妇行为就可以看得出,虎狼之师这四个字让大秦帝国在赵地体现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众人继续行进,虽说秦军经过赵地惹得百姓纷纷驻足战栗,的确是有些太过惊悚,但是如此黑云压城的军队浩浩荡荡的踩着大地的确看起来威武雄壮,可想而知那北上齐国面对的是怎样的场景。
恐怖千倍百倍!
风雨看着这两千自皇城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御林军,也许比不上北上郭起军中那三营黑甲,但是仍然在这表面太平的大秦内地算是鹤立鸡群。
眼瞅着前方逐渐变得清晰的龙牙山脉,风雨知道,就快要出了赵国的地界儿,过些日子就能见到那个框骗了自己的太子殿下了。
想起这事来风雨便是苦笑连连,也免不了被身边的雷电添油加醋再讥讽一番,属实难受。
夹紧马肚子,速度再次提了一些,风雨朝着身后众人道:“加快速度,争取天黑之前到达赵地边界!”
众甲士没有说话,只是呼吸擤出,脚步放快了一些。
雷电看了一眼旁边的风雨,若有所思,道:“风雨,这次陛下让丞相和贺尚书共同修缮运河,想来殿下得些日子才能回京城,陛下的意思是……?”
知道雷电想问些什么,风雨打断他,开口道:“陛下的意思和你想的一样,这次恐怕得在龙牙山下住上些日子,这运河修起来少说也得三年之久,安安心心地待着吧!还能游山玩水些日子。”
闻言,身若铁塔的雷电却是顿时蔫了下来,道:“唉,这可真是要了命了,游山玩水呢还。”
风雨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你小子从军中调回来做这个御林军统领很是不舒服,但我不也一样么,军人就该如此,服从兵符命令即可,哪有你肥了瘦了地挑的。”
雷电叹息,道理是这样,但是心中不甘,说道:“话虽如此,但是在这天子脚下里做军人属实不得劲么,还是北上好!”
嘴上说着,雷电似乎想起来以前真刀真枪,剑尖上舔血的日子,道:“以前上马杀敌多痛快,一天不砍个北齐蛮子的头颅可就不得劲儿喝!前些日子听说李将军在前面有打了好几场胜仗,连王爷都讨不到便宜的仗!这才是我辈的···什么模不是?”
风雨偏头,无语道:“楷模。”
雷电哈哈大笑,伸手拍在后脑勺的铁盔上,“啪”的一声,道:“对头对头!楷模,对吧!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想追随的人么。”
风雨身形一愣,抬头看向远方,朝身旁抓耳挠腮的雷电说道:“这话以后可不能乱说,你我需得记住,大秦军队上至王爷下到秦卒,都是只能追随一个人,那便是陛下!”
雷电讪讪一笑,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歧义,不善于解释的军中好汉只得闭嘴不再开口,省的越描越黑。
出言提醒了一下自家兄弟的风雨眼神坚定,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军中兄弟不是这个意思。
“学得好本领,卖于帝王家”的道理满朝文武百官自然都是懂的,古往今来尽都是这个道理,但是免不得有些人恃宠而骄心思不纯。
看向前方,风雨品味着雷电嘴里方才说的那句话:李将军打了几场王爷都胜不了的仗!
当真一个大秦兵圣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