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筱此时虽然修为所剩无几,但外式拳脚依旧打得有模有样,她所展示的青丘狐意拳灵动飘逸,也非凭蛮力而为之,大有四两拨千斤的意味,而当胡小筱将这拳法的十八路招式打完时,梁羽也几乎完全跟着打了下来。
梁羽如此领悟能力,令胡小筱叹为观止,于是午饭过后,她又立刻教给梁羽一套名为狐影剑的剑法和名为飞狐纵的身法,也都不过一炷香的光景,梁羽便都掌握了招式要领,只是碍于修为层次,那飞狐纵的身法,他还不能发挥到极致,即便如此,他也觉得行动起来比以前也要轻快许多。
用胡小筱的话说,外式功夫讲究熟能生巧,才能随机应变,虽不像紫阳玄真功或灵虚培元功那般需要水磨工夫,可要想在实战中发挥威力,也需要每日操练才行。
梁羽从小便知道《伤仲永》的故事,明白自己即使有这灵根灵骨的奇异天分,可如果因此就懈怠,最终也将一事无成,之前还想着要在这个时代成为一方高人,可眼下一个赵虚仲都能拿捏他,他又怎么敢不努力呢?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梁羽每天足不出户,毕竟上次出门就闯祸仍让他心有余悸,而经过这一个月的勤勉修行,无论修为还是外式,他都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也就在此时,李道元也终于回来了。
梁羽见了师父自然欢喜,只是自己一个月前擅自离开,还把丹霞林的封禁撞破,此事哪能瞒得住,于是他与李道元见礼之后,不但说起话来谨小慎微,而且比起从前还更加殷勤起来。
李道元是往来于朝廷与江湖之人,平时见的各色人物何其多,此时徒弟的些许反常哪能逃过他的眼睛,于是他与梁羽简单说了几句闲话后便直接道:“听人说,丹霞林封禁恶鬼的法阵被你撞破了?”
梁羽刚刚给师父奉茶,听了这话,立刻脸色涨红,深深地低下了头,听候师父发落。李道元抿了一口茶道:“没受伤吧?”
梁羽低声道:“回师父话,没受伤…徒儿知错,请师父责罚!”
李道元摆摆手,示意梁羽坐下说话,然后道:“我那孙师兄啊,当年执意要养鬼种花,如今那东西没了倒也省心。不过你违背师命,擅自出门,还擅闯宗门禁地,总是要吃些教训的!”
梁羽听李道元的语气似乎并未动怒,于是也松了口气,稍稍抬起头道:“师父说的是,徒儿理当受罚,全凭师父处置。”
李道元叹了叹道:“唉,我这刚一回来就罚你,确实有些不近人情…所幸那丹霞林的禁地并非什么至关紧要之地,掌门念在我的面上,对你从轻发落,姑且将你罚入的飞崖洞,禁闭思过一个月吧!”
原来仅仅是个禁闭思过…梁羽心中暗暗庆幸着。
“对了”李道元继续道,“与你一同受罚的还有百草阁的赵虚仲,紫阳宫的常虚云,执礼堂的李虚真和刑堂的王虚年,皆是你的晚辈。听说你们之前还有冲突,这次一同受罚,免不了见面…”
梁羽点点头道:“常虚云他们本来是欺负赵虚仲…”
李道元点点头道:“唉,我那个掌门师弟啊,一生谦和隐忍,若非前任掌门辛师兄战死,临危受命于他,他本也不想做这个掌门。如今也正由于他的谦和,紫阳宫门下,除了秦若明等少数几个弟子外,大多仗着自己是掌门的徒子徒孙心高气傲。”
“就是!就是!”胡小筱听了这话,忽然从柳木牌中钻了出来,“那个常虚云就是个惹是生非的人!”
李道元一见胡小筱,一改往日见她时的和颜悦色,脸色微沉道:“当日我走时,小筱道友可是担保会严加看管梁羽,不知后来如何与他一同闯入禁地?”
胡小筱听了,吐吐舌头不再言语,李道元也不过多追究,继续对梁羽道:“你与那几人再见,难免再起争执,临走前,我传你些护身的法,免得到时挨了欺负!有些不懂长幼尊卑的人,你不拿出些姿态来,他永远不明事理。”
李道元说完,昂首走进外事堂的院中,然后背着双手,踱着方步,朝着练功房走了过去。梁羽见状,与胡小筱互相挤挤眼睛,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紧赶几步跟了上去。
梁羽来到练功房门口,正要迈步进去,突然感到房中一股强大气流,带着难以抗拒的压迫感席卷而来,他几乎出于本能的向侧后方疾闪,却也还是被冲得栽倒在地上,眼前一阵眩晕。
“呵呵,不错。”练功房里传来了李道元的声音,“能对这气旋做出反应,说明你的紫阳玄真功已近四重,于本门之修行可算初窥门径,而一旦到了第四重境界,你便能修习真正的东仙宗克敌之法了!总算没辜负为师一片期望。”
梁羽自然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长进,只是听师父如此说,心中更是欣喜,他轻拍着脑袋,晃晃荡荡地进屋坐下,李道元面色从容地道:“明天你便要去飞崖洞受苦,我且把四重的功夫要领教给你,相信以你这副灵根灵骨,不日便可驾驭它了!”
李道元说完,在练功房中先打了一套刚柔并进的拳法,一边打着一边告诉梁羽道:“这套无极拳乃是东仙宗入门拳法,先前没教给你,一来怕你沉迷外式套路不肯精研内家玄功,二来你有过目不忘之能,我也就没急于此事。”
果然如李道元所说,当他打完无极拳之后,梁羽便也能轻松掌握了,而且在梁羽看来,这东仙宗入门拳法还不如青丘狐意拳复杂。
其实别说梁羽,就是在一旁看了半天的胡小筱也对这套无极拳有些心不在焉,而就在梁羽对师父抱拳感谢传功之恩时,李道元突然身形微动,沉声道:“胡小筱,接招!”
胡小筱闻声一愣,只见离她尚有几步之遥的李道元突然单手呈刀状,利落地从上至下一记虚砍,她只感到面前虚无处一道罡风迎面斩来,势要将她与李道元之间的空间撕开一般!
好在胡小筱尚有些残存修为,于慌乱中勉强向旁滚开,虽然有些狼狈,但好歹落得个毫发无损!
“老头!你疯啦!”胡小筱一边骂着,一边又在准备下一次躲避,而李道元却就此收手,并笑道:“老道稍稍展示一下东仙宗入门掌法——劈风掌,故而只用了两成功力,相信小筱道友定是躲得过去的,若换做那小子就难说了…”
胡小筱气得小脸通红,嚷道:“我剩下这点修为微不足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躲得开?如果我受伤了,本大仙定要让世人知道你这老头欺负弱小!残害无辜!害怕伤到徒弟,却拿我练手?!”
李道元哈哈大笑一番之后,脸色稍沉道:“梁羽擅闯禁地一事…”
胡小筱一听这话,不敢再闹,狠狠白了李道元一眼,便哼一声走开了。很显然,在李道元看来,若非有人怂恿,单以梁羽的性格未必能做出太过格的事,而怂恿他的人,除了胡小筱还能有谁呢?
梁羽见李道元那记劈风掌竟能隔空制敌,眼中充满期待,至于胡小筱受的那点委屈,则早就抛之脑后了。
李道元转身对梁羽道:“劈风掌乃是以掌为刃,配合紫阳玄真功行气之法,瞬间将真气借掌力激发出罡风克敌,此虽未东仙宗初级掌法,但若出其不意,往往能建奇功!”
梁羽耐心仔细地听李道元将劈风掌的要领、招式变化讲解完毕后,便跑到功房门口,按师父所说,对着院中枣树隔了大概一步距离,试着砍出一记劈风掌!
一掌既出,梁羽果然感到一股缠绕在手上的真气在他挥砍的一瞬间沿着掌缘冲了出去,而他面前那枣树的树干随之微微一颤,如同被人猛击过一般!
李道元在梁羽身后欣慰道:“不错,你那紫阳玄真功虽未到四重,却也能打出些样子,实属难能可贵!若你以四重功法一掌劈下,起码七尺内,也能在这枣树上留下些切痕了!”
“多谢师父教导!”梁羽对李道元又是一拜。
李道元满意地看看梁羽,然后拾起他手腕,在他脉门处切了几次之后,皱了皱眉道:“你们去那禁地,除了那被封禁的鬼物之外,可还招惹了什么凶邪?”
梁羽一见此事瞒不住,便一五一十地把阿木合的事说了出来,李道元听罢,脸上明显挂着忧虑,梁羽却自信满满地道:“放心吧师父,我有九阳玉篆盯着他呢,再说他的鬼丹也被我收了,不信,您看!”
梁羽说着,用衣服垫着,把腰间的柳木牌拿了出来,李道元用两指夹住柳木牌,同时闭了双眼道:“的确是鬼丹…但你要记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还是小心为妙。”
梁羽点点头,然后略带神秘地告诉李道元说胡小筱也传了自己一些法门,李道元听后虽然连连称好,但也提醒他胡小筱终究是畜生道的妖仙,那灵虚培元功还是谨慎修行为妙,不要舍本逐末。
李道元接着又给梁羽指点了一些修行时的细节,梁羽也说了些自己的感悟,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正午,只听胡小筱在厨房没好气的招呼了一声“吃饭啦!”这一老一小才慢悠悠地走出了练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