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他的眼睛,里面似乎有团火在燃烧,眼前渐渐纷乱…是我想当然的以为吗?
我犹记得初到闵家的第一夜,他选择扔下我留在那个女人的身边,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睡也不是,脑子里满是他的影子,满是他承诺我晚上会回来的每个字每个音。然而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的过去了,他没有回家,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热度一点点冷却的过程。那种煎熬,我一辈子只愿意尝一次,那种从喉咙到腹部仿佛大片面积被灼烧的疼痛,我一辈子也只愿意尝一次。
“闵昱圣…”我不由自主的张口叫道。
他偏头看着我,没有应声。
“你是没有说过不要我,但你那些天的行为骗不了人,你对她的在乎多过对我的在乎,所以你可以留我晚上一个人在你家,不给一个电话一个交代,那么晚的时候,我估计得到你兴许会留她的身边,我可以容忍,但是你得预先通知我一声吧,你连一点儿心理准备也不给我。”我的声音干干涩涩的,很委屈,“还有在咖啡吧,你问都不消问就认为一定是我伤害了她,你推开我,抱着她转头就走,根本没在意我摔跤跌进了水池,也根本不在意我是不是有受伤,你是压根儿不信任我。所以我不需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心里的答案,这样的你,我不可能会跟你在一起。”
我红着眼睛看着闵昱圣,他握住我手腕的手更加用力。很疼,可是我没有出声。这样的疼,比起他加诸在我心上的痛苦,微不足道。
渐渐的,他松开了手,很颓然的样子,然后我听见他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然然出现的那一刻,我或许真的打心底希望那个人就是她,她又活过来了,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所以我回北京的第一个晚上,我舍不得丢下她,所以看到她从楼上摔下来,心里很慌乱,怕她又一次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了…直到发现那个木盒子,我开始怀疑了,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当我追根问底调查这件事的时候,我发现很多地方都不对劲儿了,比如然然当年的死因,或许不是意外,或许是人为。”
等等…当年那场车祸是人为?
我懵了,难道我是被蓄意谋杀的?
“当年的那个肇事司机,叫刘田,本是个出租车司机,他给警方的口供是借了朋友的车来开开,可是那辆车从此之后没有失主来领,而且刘田生性好赌,他身边都是些酒肉朋友,根本买不起宝马X6。我又托关系调查了那辆车的买主,叫做梁江仁,而这个梁江仁却是我爸公司前任副总梁金钟的儿子,梁金钟因为涉及一些非法交易,被我爸爸赶出了公司,进了监狱,后来因病死于牢笼里。而梁江仁自那场车祸后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车子冲过来的时候,你挡在我前面,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推开了你,然后自己就被撞了。”我仔细回忆着当年的每一个细节,照他这么说,那起车祸针对的就不是我,而是闵昱圣,只是凑巧我帮他挡了煞。
这么…说有人要杀他?!
我捂着嘴,惊恐的望着闵昱圣。
他懂了我的意思,点点头,道:“所以,三年后然然的出现才显得十分可疑,而你又说你才是真正的魏安然,我完全是被你们两个弄昏了头。不过我可以肯定一点,你们当中起码有一个人在说谎。”
“那你觉得谁是骗子。”我直接的问。如果他敢说是我,我就一巴掌扇过去。
他皱着眉头道:“谁是骗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揪出幕后的那个人。”他扭过头来看着我,很认真的说:“所以我想要你给我点时间。”
我考虑着,这么说来他确实有他的苦衷,放长线钓大鱼,我能如何拒绝人家?
“那等一切搞定之后,你准备拿那个魏安然怎么办。”我想,好吧,以前那些我都可以原谅你,但是唯独这个问题我不想退让,也不会退让。
但我死活想不到,他会这么回答我,他说:“…”
对,他什么也没说,眉毛拧在了一处,可想而知他此刻有多为难。我还没说我想怎么样处置她呢,他就为难成这样,要是我狠一点说让他把那个女人交给警察秉公查办呢?
我突然觉得喉咙里吞了一只蟑螂,一口气吐不出来又吞不下去,任何词汇都很难描述我现在的心情,光光是看着他,我都能觉得很郁闷很狂躁。
“怎么,舍不得啊。”
他纠结的看我一眼,微微眯着眼,“我想先弄清楚她为什么会那么像然然,再考虑…”
我手扣在座椅上,几乎要深深扣进去,讲来讲去,他还是觉得那个模样像魏安然的女人才是他的然然,而我,无论怎么证明都不是。“闵昱圣,你要是舍不得,大可以留在自己身边,宝贝着,老娘我不奉陪你玩这种暧昧的游戏。”
说完,我打开车门就走,也不管后面闵昱圣的脸上是什么颜色。
心里一阵阵的抽痛,一个被我隐藏好的伤口忽然暴露在了风吹雨打下,百般滋味,唯有自己品尝,我再次深刻体会,那是我对他不死心的后果,我对他还有期冀,所以总愚蠢的想给自己希望,然后让他握住一柄利刃来伤害我。
“安然…安然…”
我听到他在后面叫我,可我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回头。我越走越快,落荒而逃似的,因为我又哭了,我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如此不争气的哭。我随着人群走进了地铁站,看都没看一眼是哪一班车就钻了上去,要去哪里我不笑得,只知道地铁启动的时候,我还能看见闵昱圣在人群中寻找,而我的理智慢慢随着呼啸声一点一点回归。
魏安然,没了闵昱圣,你还有个孩子,你是个妈妈了,你现在要考虑的,该考虑的就是如何给这个孩子找一个父亲,让他至少能在祝福声中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