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坐了多久的船,只觉得上岸的时候,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船刚一靠岸,就看到了不远处开心招手的小不点,江熠尘。他带着一队人马来接我。
他扑进我怀里,开心的说:“没想到母亲这么快就能回来,我真是太开心了。”
听到江熠尘的称呼,一旁的沈随风被雷了个外焦里嫩,来回在我和江熠尘的脸上看了许久,忍不住问道:“你们俩什么情况?鱼归你才多大?”
江熠尘不着痕迹地推开沈随风,让他离我远一点,一脸正经地说:“多大都是我母亲,你离我母亲远点。”
看着沈随风吃瘪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几声,而后转移话题,问:“我师父呢?”
江熠尘的神色微微有些怪异,片刻后,笑着说:“母亲我们别站在这里了,先回都城吧。”
我没注意到他的转移话题,便在他的指引下,上了一辆回都城的马车。
这一路甚是颠簸,好不容易没有晕船,以为万事大吉,没成想居然开始晕马车,一路上是昏天黑地。
最后,在距离都城不远的小镇上歇脚后,我说什么都不要上车,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江熠尘说:“饶了我吧,我宁愿走回去,也不要上这个了。”
江熠尘面露难色,应该是在想着怎么说服我。
好在沈随风比较给力,抬手拦下江熠尘,说:“罢了,也没多远了,慢慢走回去吧,看她这个样子,再强行坐车,怕是回不到都城。”
江熠尘似乎很厌恶沈随风来横插一脚,但转眼看到我可怜巴巴的样子,也实在没有办法,便扶着我说:“那好吧,让他们先回去吧,我和母亲慢慢走回去。”
江熠尘的本意,是让沈随风跟着马车回去,他陪我走。
谁承想一切交代完毕后,沈随风跳下马车,站在我身边,做出一副:“走啊。”的表情。
江熠尘白了他一眼,轻声说:“阴魂不散。”便拉着我走在前面,沈随风紧随其后。
我有点不明白,江熠尘和沈随风看起来也没什么交集,怎么就势不两立了呢?倒是沈随风比较好脾气,不在意江熠尘的态度,只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就这样走了许久,江熠尘问了我许多在沧澜国的经历,我只是含糊地说了个大概,那些乱七八糟,黑暗的东西,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这辈子都不要领悟。
眼看快要到都城了,我发现道路旁边居然开了个小酒馆。
“这是我走了以后才开的吗?”我指着酒馆,饶有兴趣地问道。
江熠尘说:“是啊,母亲走了以后,很多人都传言,母亲的实力强是因为爱喝酒的缘故,于是城里的人便纷纷学了起来,酒馆也就多了。”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许久,捂着肚子说:“这些人还真是不长脑子啊,不过酒馆老板可要感激我,为他带活了酒的销量。”
说着,我便往酒馆的方向走。
沈随风连忙拉住我,说:“大白天的,你干嘛?而且你不是已经有酒葫芦了么,还要来这里做什么。”
我甩开沈随风的手,笑着说:“感受一下嘛,又不碍事。”
他似乎还想阻拦,但我已经蹦蹦跳跳进了酒馆。
江熠尘和沈随风互相看了一眼,也都跟了进来,坐在我身边,只是他们对酒没有任何兴趣,一人要了一碗茶,坐在旁边,只时不时催我,赶紧喝,喝完了赶紧走。
两个互相看不惯的人,现在忽然出奇的一致,让我心里不由得打鼓,这二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正准备质问,就听到后面酒桌上有人对话。
一个人说:“这年头,再忠心的人都不可信。”
另一个说:“谁不是呢,谁能想到,他居然做了叛徒,唉,也不知道背地里收了人家多少好处。”
又有人说:“可不是么,国师辛辛苦苦保卫国家,为了岚又国操心操肺的,他居然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去刺杀国师。”
以听到刺杀国师,我来了兴致,立马竖起耳朵。
沈随风却一把拉住我,说:“这种闲言闲语都不要听,乱七八糟的,喝好了就走吧。”
他这么一说,隔壁桌的人先不乐意了。
其中一个人高马大的人,借着酒劲走上来,用脚踩在沈随风坐的长凳上,流里流气地说:“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呢,闲言闲语?老子说的话你敢说是闲言闲语?我看你是不想混了吧。”
说着抬手便要打,沈随风也不计较,抬手一挥,这人便飞出三四米,重重跌落在地上。
可这一出手,也引起了我的怀疑。
沈随风向来脾气很好,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出手伤人,除非……他想隐瞒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便起身走向那个人。
沈随风有些慌乱,连忙来拉我,却被我甩开。
我抬手拔出他的长剑,指着倒在地上的那个人,这一刻,他似乎也认出了我,哆哆嗦嗦地说:“鱼归……不,鱼大人,我错了,刚才没认出您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我又靠近了一点,冷声道:“放了你,可以,把事情说清楚,是谁刺杀了国师?”
他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看了一眼沈随风,神情变得更加慌乱,结结巴巴说:“小的,小的信口胡说的,您别往心里去,求求您,放了我吧。”
我将长剑又向前一分,抵在他的喉咙上,沉声说:“你可以继续装傻,但我要了你的命,也只在一瞬间,你自己考虑。”
说着,我抬剑便刺,就在即将刺中的一瞬间,他忽然哭喊着:“我说,我说,是……是言歌,言歌大人,他刺杀了国师,现在已经叛逃了,全国都在追杀他……”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言歌的音容相貌,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在我的脑海中飞速旋转。
当令人质疑的是,从他出现在沧澜国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举止,似乎都变得有些奇怪。
而同样奇怪的,还有沈随风。
他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一样,但一直在向我隐瞒着什么。
我怒极,转身,剑指沈随风。
他微微一愣,便站在原地,没有躲开,也没有还手,只是眼神让我很费解,有些慌乱,似乎……还有些心痛的样子。
“为什么要骗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切?”
沈随风连忙摆手,但却一个反驳的话语都没有说出来,他不会骗人,更不会骗我,看着我的眼睛,他说不出话。
这一刻,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我将剑摔在地上,想要冲出这里,去找言歌,如果找不到,就去找肖莫,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随风抬手,将我拦下,轻声说:“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这也是言歌大人的意思。”
我抬手擦掉眼泪,可下一波又不争气的滑落。
我红着双眼,怒视沈随风,冷笑道:“他是我的师父,沈随风,你知道他对我的意义意味着什么吗?为什么,连你都要站在我的对立面!”
我怒吼着推开他,冲了出去。
他没有追上来,只是愣在原地。
我一边往都城的方向跑,一边释放灵力,努力探寻言歌的所在。
可惜,无论无如何释放到更大的范围,都找不到他,也许,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在岚又国了。
而我一进都城,就看到了漫天遍地的通缉令,那上面写着:叛贼言歌,勾结抚水国,刺杀国师,并带走岚又国初代国君亲传秘术卷轴,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
“我不相信,师父不会错的,他不会……”
脑子里盘旋着这样的念头,我像是发疯一样,将满天的通缉令撕了个粉碎。
期间似乎是有人来阻拦我,但在看到我已经失控的时候,也不敢上前,只远远的看着,高声呼喊:“快去禀告君王,血罗刹发狂了,快快快……”
我并不理会这些,只用出火灵的法术,将眼前一切通缉令全部烧光,而后失魂落魄地往言歌的府邸走去。
手中的翠玉葫芦还在,里面的美酒还是当初的味道,丝毫没变。
可是,甘冽之中,却出现了一丝苦涩。
当我跌跌撞撞走到言歌府邸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封了,大门上落满灰尘,中间还贴了一个封条。
我抬手扯下封条,推开门,在众人看恶鬼一般的眼神中,缓缓走进去。
似乎这里一切都没有变,唯独不同的,是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言歌向来不喜欢吵闹,这下,变得更安静了。
旁边大榕树的树叶沙沙作响,我心烦意乱,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该做什么。
找国师报仇?质问?
我还没这个能力,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
我纵身一跃,上了大榕树,缓缓躺在树枝上,一口一口喝着葫芦里的美酒。
无论是沈随风,还是江熠尘,都没有来找我,就这样,躺到了夜晚。
原本夜深人静,我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躺在树枝上昏昏欲睡。
可偏偏有人要来没事找事,大约子时过了不多时,墙外走过三个人,似乎都喝得有些多,跌跌撞撞地互相搀扶着向前。
原本也不干我的事,只是,他们口中不干不净的言语,终究惹怒了我。
“唉?怎么走到这里来了?真是晦气。”
“是啊,你怎么带的路,怎么跑到这个叛徒的门口了?”
“嗨,谁注意到这些了,真是的,走了也不让人安静,蹙眉头。”
“别乱说话了,听说他徒弟回来了,小心惹祸上身。”
“切,徒弟又怎么了,遇上这样的师父,丢人还来不及呢,吃着岚又国的饭,胳膊肘往外拐,好歹还是君王的徒弟,可太给君王摸黑了。”
“这么说也是,唉,国门不幸啊,希望那些派出去的暗杀人员,能早点把他的头颅带回来……”
他的话没有说完,一根银针便从他的后脖颈插入,接着,便断了气。
那人直挺挺地倒下去,倒是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怎么就倒下了?”
“好像是……好像是断气了,快跑,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