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不解眼神,以及又不自觉往床脚缩了缩的动作,他露出奸计得逞的表情说:“你……应该会同意的吧?”
一时间出现在我脑海中的信息量实在太大,我这个脑子的理解能力有限,本能的想到要向沈随风求助。
于是做出很为难的表情,纠结许久,才说:“让我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你……你先回去。”
白殇之倒是乖觉,也没有继续追问,只说了句:“好的,那我明天等你答复。”
说完便很君子的离开了。
我确认他的确不在附近之后,向着房顶的方向小声说了句:“别藏了,赶紧出来给我出出主意。”
话音刚落,从天而降一个黑色的人影,沈随风这家伙,果然一直都在。
我连忙说:“你快给我分析分析,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谁知沈随风居然忽然垂头丧气地看着我,投来幽怨的眼神,说:“这么久没看到我,你居然不先问我过的好不好……”
我一脸汗颜道:“哪有好久不见,你不是天天跟着我的吗?”
沈随风争辩说:“那是我天天都能见到你,不是你天天都能见到我。”
我摆了摆手,无奈道:“好吧好吧,那你最近过的好不好。”
看我如此,沈随风忽然坐在床边上,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脑袋,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傻?”
我这才反应过来,又被这个熊孩子调戏了。
我怒极,抬起一脚想踹他,却被他一把握住,而后笑着说:“好了,不闹了,不是要说正事吗?”
我很轻易又被他把话题带了回来,随即一脸愁容地说:“对哦,我该怎么办?而且我实在想不通,司棋的孩子早晚都是未来的王,相国到底为什么这么着急?”
沈随风这才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说:“据我估计,相国是想自己过一过做君王的瘾,又或者,是想让自己的儿子上位。”
我惊讶的看着他问道:“相国还有儿子?”
沈随风点了点头,说:“没错,我调查到了,相国在原配夫人生了司棋之后,去逛烟花柳巷,没想到就留下了一个孩子。只不过这个孩子一直都没有被相府承认罢了。”
我不解道:“生了孩子为什么不带回家?这里的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沈随风摇了摇头,说:“相国是个例外,因为他娶的,是当今太后的亲妹妹。”
人物关系有点乱,我感觉自己不是很能接受,便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沈随风继续说下去。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相国自己出生贫寒,也没有什么大才,但年轻时候长得很好看,这便是他的本钱。考了许多年,好不容易入朝为官了,却也只是芝麻大的小官,他不满足于此,便想攀个高枝,太后的妹妹,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她对这个长得好看,并且谦逊有礼的小伙子非常喜爱,于是不顾家人阻拦,嫁了进来。那时候太后虽然还是个侧妃,但也是最得宠的,君王不愿意让她委屈,所以便给相国加官进爵。”
听到这里,我不屑的“呸”了一声,说道:“搞了半天,还以为他多厉害呢,没想到居然也是个吃软饭的。”
沈随风笑着说:“没错,所以,他的一切,都是因为娶了太后的妹妹,再后来,太后成了太后,他更加不敢造次了,只能一味地捧着,惯着。可是,他夫人在生司棋的时候难产,虽不致命,但之后便再不能生了,如果不去外面想办法,他此生可以说是无后了。于是,才有了外面的那个孩子。所以,不难理解相国的所作所为,他只是想推翻王权,然后自己称王,给自己外面的儿子一份大礼。”
我撇了撇嘴,说:“所以他把女儿送进王宫,让她假孕,谋划这么大一圈,只是为了自己外面女人生的儿子?那司棋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
我脑海中闪过几个月前,司棋刺杀我,即将被反杀时候,他为了救司棋,宁愿对李义下跪。
这样的人,怎么会仅仅把这个女儿当做傀儡呢?说什么,我都不敢相信。
沈随风叹了口气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传宗接代的思想在这些人的脑海中还是根深蒂固的,司棋纵然再出色,也是个女子。若是她的儿子做了君王,这天下还是白家的,而让自己的儿子坐上王位,那就不一样了。”
我气咻咻地说:“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就算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任务,我也很想杀了他了。”
沈随风笑眯眯地说:“你可别激动,他的命,一定要让白殇之亲手了结才行,若你忍不了出手,坏了大计,可是连我都要遭受处罚的。”
他说着,还可怜兮兮地看着我,那神情,可真是我见犹怜。
看着他的表情,我无奈地摆了摆手说:“你,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会控制住我自己的。你直接告诉我接下来我要怎么办。”
沈随风又恢复了严肃地神色,说道:“司相国发难,肯定是在司棋诞下王子之后,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等不起,也不能给他们充足的准备时间,必须要逼他们立刻出手。”
“那要怎么做?”
“明天你就派人去告诉白殇之,你已经有两个月身孕。”
看着我不解地眼神,沈随风解释说:“沧澜国一向看重长幼之序,如果让相国知道,你的孩子会比司棋的孩子早出生,抢占了长子的位置,他们一定会沉不住气, 只能选择提前动手,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有限,才更能给白殇之反击的机会。”
我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跟我们扶持李义登上王位到底有什么关系?”
沈随风看着我许久,欲言又止,而后匆匆说道:“这些东西,日后我再跟你解释,你先休息吧。”
说完也不等我继续发问,纵身一跃,便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知道,这个孩子向来有自己的想法,若是他不想说,无论你如何逼问,都是没有用的。
为今之计,我能做的,也只有信任他罢了。
第二日一大早,我便让茯苓去告诉白殇之,我已经有孕两月。
果不其然,消息一出,便掀起了轩然大波,朝堂之上莫名其妙就开始讨论,究竟是应该立嫡还是立长。
白殇之当众大怒道:“孤王还有几年活头,用不着你们现在就来为百年大计操心。”而后便一甩袖子,愤愤离去。
众大臣见此也都不好继续在说什么,也都各自退了。
于是,在我正大吃大喝的时候,白殇之便怒气冲冲地大步走了进来。
茯苓见状,连忙很识相地退了出去。
白殇之正要说话,转眼看到我只顾吃丝毫不理会他,瞬间蔫了。
他叹了口气,坐在我对面,忍了许久,厉声道:“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的,我都快气死了,你还能吃这么开心?”
我白了他一眼,反驳说:“我名义上可是一个孕妇,我除了吃还能干什么?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不正是你想要的吗?逼得相国着急,提前发难。有来我这儿的闲工夫,你还不如去想想怎么扩充自己的实力,别等相国反了,你这毫无反抗之力。”
白殇之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说:“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此时,我正好啃完一只鸡腿,听闻他这么说,直接将鸡骨头丢过去。
他反应也快,一闪身便躲了过去,而后笑着说:“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说完便毫不留恋地大步走了出去,头也没回。
看着他的背影,我忍不住长舒一口气,自从坦白了合作关系之后,白殇之再也不会故作深情地跟我说一些肉麻的话,反倒是让我自在了不少。
可是,在两天后得知白殇之所谓的“知道该怎么办了”的具体办法的时候,还是让我不由得汗颜。
因为那一天,白殇之色鬼的名声,算是传遍了沧澜国。
据说是白殇之自己下令,说王后和李妃,也就是我,都已有身孕,无法陪王伴驾,所以迎娶恒亲王的女儿冯雪入宫为妃,和我平起平坐。
彼时我正坐在自己院子的凉亭里吹风,听到这消息忍不住笑了许久,不知道白殇之这次又在搞什么鬼。
一旁的茯苓小心翼翼提醒我应该注意仪态,见我丝毫不理会,便只好让一旁伺候的人都退下,省的让他们看到我的“丑态”,可以说是很贴心了。
“我自己呆会儿,你也到别处玩吧。”
听了我的话,茯苓欠了欠身便告退了。
相处的这些日子一来,她大约已经了解我的脾性了,只要我吩咐,都会没有任何质疑的立即照办。
茯苓刚走,凉亭顶上就传来沈随风的声音:“恒亲王的女儿入宫,也不是什么小事,各方的人都伤透了脑筋,你倒是很惬意啊。”
我悠哉地喝着酒,笑道:“与我何干,反正什么事情你都会处理好。”
沈随风笑着说:“这倒也是,你就继续过你的逍遥日子吧。”
不过既然说起恒亲王,我也有些疑惑,之前从来没听过这个人,白殇之也绝不是个好色之徒,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让他的女儿入宫。
于是抬头问道:“你知道恒王是怎么回事吗?”
沈随风轻声说:“调查过了,白殇之登基之后,同姓的王都被他杀的差不多了,如今被封王的,只有这个异姓王,冯昭。”
“不是王族的人?那为什么能封王?”
“因为他祖上是开国功臣,冯昭的父亲曾经是将军府的下等兵,跟着李老将军东征西讨。后来在关键时刻,救过老国君的命,由此才得以封王,而且允许世袭。他的势力虽然不如将军府和相府大,但是影响力却是不可小觑的。白殇之现在拉拢了将军府,又借机和恒王联姻,也算是在给自己铺路了。”
我笑道:“恒王的父亲倒也是个忠心耿耿的人了。”
沈随风冷哼一声说:“那倒未必,以命相搏,无非是为了给自己的后人留个荣华富贵罢了,若是没有别的想法,何必来搅和这趟浑水。”
我不得不承认,沈随风虽然岁数小,但看问题真的是一针见血。
之后,我们彼此心照不宣,都没有说话。
我只一口口喝着葫芦中的酒,吹着微风,无比惬意。
谁知第二日,宫内居然开始传我的闲话——李妃因君王迎娶侧妃,心生怨怼,不顾身孕,借酒浇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