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武长安就从床上爬起,揉搓着双眼来到院中,却见萧穆不只什么时候早已起床,此时正站在廊中,两手拄着拐杖,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爷爷,起这么早”,武长安打了个呵欠,就在说话间,一声鸡鸣在城中此起彼伏的响起,各户商家也都开了铺门,准备开始新的一天生活。
“年纪大了,心事多,睡不着”。萧穆叹了口气,“想当年,打仗那年代,别说睡觉了,就是眯一下都是奢望”。
狭长的廊中,老人细细的说,青年静静的听着,廊外是绵绵不绝的细雨,伴随着老人口中的金戈铁马一齐涌入了武长安的胸口。
接下来两日,萧穆又给武长安讲了不少武乾坤的事迹,武长安也听的有滋有味,特别是武乾坤带三十铁骑于龙幽城抵挡云武大将元涛三万大军,让武长安听的晃了神。何等豪气,才敢迎战于千倍敌军。
不但是武长安心中越发敬佩,就连萧穆都似想起往年之勇般眉发横飞,激动万分。
可是时间总是短暂的,两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眨眼间,就到了武长安改启程的时候了。萧穆有些不舍,他在武长安身上看见了许多王爷的影子,要是他现在不这么老迈,哪怕是年轻十岁,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重拾盔甲,跟随眼前这个有些书生气的俊秀青年再闯荡一番。可是,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一切都是自己心中的愤懑罢了。
“萧爷爷,小子走了,您照顾好自己”。
武长安也是不舍,这两日,他已经把眼前这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当做自己的亲爷爷一般看待。
“放心吧,老头子我不想死,那阎王爷还锁不去我的命”。
老人眼中罕见的迸发出一缕精光。
武长安拍了拍萧穆的肩膀:“萧爷爷,外面雨大,你就不要再送了,免得感染风寒”。
“好”,萧穆同样伸出枯槁的手掌拍了拍武长安瘦弱的肩膀。
虽然不舍,但是时间是死的。武长安推开门,刚撑起油纸伞,便听身后‘扑通’一声,武长安转过身去,只见萧穆双膝跪在地上,双手伏在地面上,头深深的埋在双手中。
“虎贲军行军军师萧穆恭送小王爷”。
萧穆直起身子,眼中含泪,朝着武长安点了点头,示意他往前走,武长安本想扶老人起来,但还是听从了老人的心愿。
他撑伞,一脚迈出‘水真医馆’,身后厚重的木门却久久都不曾关闭,接着两道撞击声伴随萧穆沙哑的哽咽声在武长安脑中久久盘旋不去。‘水真’二字,在大雨中渐渐朦胧成一个‘湛’字,也许这也是一个亡国老兵对故国的一种依赖。
武长安从医馆出来,直奔码头而去。武陵城周围匍匐着一条大河,常年行走船只,也算是武陵人常用的一种出行方式。此刻,在宽达千里的江面上,静静的停靠着一条高达六层的宏伟巨船。船长可达千米,船宽约摸着,也有五百米。全船共设房间三百零八个,个个都是豪华至极,其他的娱乐场所更是一应俱全。
码头边站满了等着上船的人群,就连附近居住的群众都撑着伞来凑热闹。毕竟像这样豪华的大船他们也不是每年都能看到的。
武长安独自一人撑着油纸伞,站在队伍的最后边。他看着眼前的大船,心中也是激动万分,毕竟他长这么大,也头一次看见如此豪华的大船。有些让他眼前一亮的感觉。
“排好队,排好队,不要挤,不要挤”,从队伍的正前方传来几声喊叫,伴随着人群一阵涌动,旋即再次陷入平静中。密密麻麻油纸伞的油纸伞在雨中此起彼伏,如同一朵朵盛开的鲜花,在延绵不绝的雨中肆意起舞。
武长安跟随人群大军顺利的来到船前,走到缴费口处,武长安从要见取出先前在萧穆处换得的碎银,打开布包,却发现在碎银下静静的躺着几张数目不小的银票。他嘴角一笑,取出乘船的银两放于士兵手中,撑着油纸伞,结果自己所在房门的钥匙,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踏板,进了这艘堪比宫殿的豪华大船。
“公子,好久不见”。
武长安撑伞前行,一道声音兀自出现。他抬了抬头,发现一名身穿紫衣的青年身边拥簇着十几个人,正是先前在天地阁的那名紫衣青年。
“好久不见”。
对武长安来说,这个紫衣青年的印象还不是很坏,他自然对其表现出善意,便报以微笑回答道。
“我看公子风度翩翩,不只公子是哪家的”。
此话一出,紫衣青年身边的一众人皆有些意外。凭借紫衣青年的威望,他竟会主动询问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同龄人姓名?
“微末之后,何来风度翩翩”。
武长安轻声回答到,也不等紫衣青年继续追问,他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见状,紫衣青年身边一个魁梧的明眼中年人面露恼怒之意,刚想呵斥武长安,却被紫衣青年一手拦下。
“后会有期”。
紫衣青年朝着武长安的背影平淡的说了一句,也不管武长安有没有听到,便带着一群人离开。
“六公子,为何要这般容忍那无礼青年,要凭周某所言,这样的人,杀了便是”。
一行人刚刚走到楼梯处,先前那名魁梧的中年男子上前开口道。眼神中充满了杀机,似乎就在等眼前紫衣青年一声令下。
“此人风度翩翩,浑身散发着儒气,说不定是某个传承的圣子”。
紫衣青年开口,他第一次看见武长安时,就觉得不一般。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人,在雨中缓慢前行,似是有所感,有所悟。这让他有些感兴趣。
单单云武境内就有许多传承,大多都设立圣子一位,选出传承中资质最好的一个少年加以培养,希冀能突破凡境,成为圣人。虽然希望渺茫,但大多数传承也都乐此不疲。毕竟一位圣人就可保一脉传承兴旺千年。
‘可能是一位圣子’?
这也是众人听到紫衣青年说出这般猜测,心中不敬感荡然无存的原因。魁梧中年人嘴角打颤,幸亏刚才自己没无脑出手,要不是紫衣青年拦着,此刻他或许已经成为一具死尸,被投到江中喂鱼了。
想到这,他感激的看了一眼紫衣青年。
不过这对于武长安来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