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尔的宅院是仿古堡设计的,整个宅院的平面呈一种U字型结构。入门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走过遮掩的树林视线便豁然开朗,这时如果是第一次看到古巴尔的大宅便会有一种震撼的感觉。不得不说古巴尔为了盖这个家真舍得花钱,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重金才请来了如此高水准的石匠给他布局。
难怪即便家里闹鬼他也不想离家而去。
除了入口处,庭院后方的设计也挺值得称赞的。虽然我不知道这种U型的住宅结构到底有什么独到之处,但至少我和狄芬妮站在住宅的东北角,透过院子中央的喷泉,可以清晰的看到斜对面瑟薇妮卧室的房门,莉娜和安莫里斯就在那附近。
我摸了摸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的狄芬妮的脑袋,叹了口气:“你要是害怕就回卧室等我。”
“我不要。”狄芬妮疯狂摇头,“要是晚上闹起鬼来我一个躲在屋里岂不是更害怕?我才不走呢。”
也不知道一个在荒野上对抗巨兽的女游骑兵怎么会怕鬼魂这种东西,明明荒魂都不知道吸收过多少个了。
时钟的指针嘀嗒嘀嗒的走着。
在黑暗中,这种声音最让怕鬼怕黑的人恐惧,狄芬妮搂着胳膊,整个人都缩进我的怀里。
深夜已至。
我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真视之眼。
-------
在我开始在战斗中使用真视之眼的第一天起,奥格索就曾告诫过我,如果不想双目失明的话,最好不要过度使用真视之眼。
事实上我对真视之眼的使用频率一直掌握的很好,每次都适可而止。所以在没有发现亡魂的踪迹后我果断关闭了真视之眼,然后静静的等待着亡魂的降临。
时间已经过了至暗之时一刻。
整个过廊静悄悄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莉娜他们口中那种诡异的事情。这种等待是最煎熬的——反正迟早都要面对,还不如让结果来的更痛快些。
尤其是过廊里没有任何预警手段的时候——由于这一边能砸的瓷器基本上都被那个鬼魂砸边了,不能砸的也都被仆人收了起来,所以这边的过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当亡魂真的到过廊里游荡时,我们可能都听不到声响便被鬼近了身。这也无疑是最恐怖的一点。
好在亡魂现迹之前,终于是给到了我预警。
我看到走廊那一头有一处窗帘凭空飘起,像是有鬼怪索命一般遥遥指向我的方向。尽管我对所谓的灵异事件已经心有准备,但眼看着这一幕在我面前凭空发生,心中也不免一阵发凉。我没有惊动狄芬妮,只是暗自运力以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随后我开启了真视之眼,想看一看隐藏在黑暗之后的亡魂真面目。
当这世界斑斓的色彩从我的视界中慢慢褪散后,一个全身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女人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她站在窗户前,轻薄的窗纱就搭在她的右肩上,上面的纹路就随着风来回波动,如果看不到灵体真身的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被吓得浮想联翩。毕竟刚刚我就是如此——除了拨动了窗纱,这个灵魂自从暴露在我的视野中后就一直望着外面的世界静静的发呆,完全不像是到处砸东西的可恶模样,这一点倒是与我们想象中的亡灵面目可憎的状态相差甚远。
也不知道她总是这么神游物外,还是被我用真视之眼锁定之后才会如此安静。
窗户的镜子上没有她的倒影,窗纱半掩住她的面庞,我看不清这个女鬼的脸。
好的,现在我们已经见到鬼了,那接下来……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一下子有点迷茫了。因为我们从始至终制定的计划都是以观测到亡魂为准的,其次是想办法应对亡魂被我们观测到后有可能暴走的状况。但任我想破头皮也想不到这个鬼魂如此的安静,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如果不是她在真视视野中散发着白光呈半透明的状态,我甚至看不出她与正常人有什么区别。
站在窗前的鬼魂顿了一下,仿佛感知到了我的视线。她从窗纱后侧过头来,一张惨白色的俊俏面庞带着惊讶的表情对上了我的双眼。
“发生了什么?”狄芬妮许是察觉到了我身体的僵硬,也打开真视之眼向后看去。我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眼睛,没让她看到这个鬼魂。
狄芬妮一下子更慌了,说话都带着颤音:“是不是……是不是它出来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话,那个女鬼便从窗户中飘出,蓦然消散在我的真视视野中了。
女鬼的突然消失还是令我蛮诧异的,不过就当下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我关闭了真视之眼,在慌张的狄芬妮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随后我撤开挡住她双眼的手,轻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亲你。”
狄芬妮的脸“刷”一下子变得通红,低声埋怨我:“你……我们还有正事呢,别老耍小动作——越来越不正经了。”
安抚好狄芬妮的情绪,我重新审视起女鬼刚刚离开的窗台。
这只女鬼看上去不像那种传说中恶意捣乱的恶灵。只是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出现在古巴尔的宅院中呢?会是有人想通过恶意竞争来收购古巴尔的宅院吗?没准,这种温和的灵体在完成自己的价值后正适合回收。还是这个灵魂本身与这个地方有什么瓜葛呢?看上去也挺像,不然为什么她会在窗前发呆呢?而且她的活动区域只有这一边的一小片,其他的地方诸如客厅或是餐厅之类的,她好像从未染指过。
我原本打算接下来再见到她时试试看能不能与她沟通,但意料之外的是灵体消散之后这个女鬼就再也没出现过。整个宅院都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之前那种东掉一个瓷器西掉一尊雕像的情况发生。
次日凌晨,在确定灵体今天不会再捣乱之后,我们四个人在安莫里斯的卧室里碰了头,交换着自己的情报。
首先发言的是莉娜:“瑟薇妮的卧室没有灵魂波动,能量汇集,或是其他的异样发生。她卧室里的情况很稳定,不过有一个事情值得我们注意。”
“什么事?”
“我开启真视之眼后,发现她的灵魂之力正在不断衰减——也就是说,她的病情是直接作用在灵魂上的,千厥说的没错,这个灵体的出现一定和她有关。”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关联。”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想要加害于她。”安莫里斯推测道,“你看啊,按照你们的思路,如果瑟薇妮不是施法者,那她现在也肯定是受害者了,对吧?瑟薇妮死后谁受益最大呢?肯定是那个满嘴喷粪的死肥婆对吧!瑟薇妮死后,她依然手握大权,也不用担心古巴尔移情新欢的问题了!”
“你这个思路……倒也没错,也算是一个方向。”我肯定道。安莫里斯这番有理有据的推测倒是让我出乎意料,没想到这家伙也有动脑子的一天。
安莫里斯冷哼一声,同时隐晦的用余光瞟看着莉娜,显然对我的认可并不在意。
我对此并不懊恼,只是在认可他的思路后,我按照我的猜想继续思考道:“可如果是她自己召唤出来的话,那召唤出来这个灵体有什么含义呢?”
“难道她们之间有什么血缘关系?”
屋里的三个人听闻我这句话都是一愣,尤其是狄芬妮:“你见到它了?”
“嗯。”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我不让你回头的时候——事实上我也只看到了一眼,随后她便消失不见了,直到天明都没有再出现过。”我说道。
莉娜问道:“那它……她是个女性?你看到她长什么样子了吗?”
“嗯……长相嘛……”我闭上眼睛努力的回忆着她的容貌,“长相的话,应该可以称得上是美貌吧。她的眼睛很灵动,并不算大,有些凤眼的感觉;她的鼻子蛮小巧的,嘴巴也很小,如果单以相貌而论的话看上去十分的年轻,和我们年龄相仿的样子。她身上的衣着倒是很有标识度,是落帆港一带年轻女孩们比较喜欢的服装,只不过风格却是十几年前比较流行的款式。”
“十几年前来自落帆港的年轻姑娘?”莉娜膛口结舌,“这就是一直在古巴尔宅子里作祟的鬼魂的真面目?可这跟一个晨风谷边界的小姑娘有什么关系呢?”
安莫里斯难得智商再次上线:“没准瑟薇妮和这个鬼魂有什么特殊的血缘关系呢?”
这倒是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方向。
“如果是这样的话,瑟薇妮的来历恐怕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了。”
虽然距离驱散鬼魂还有一定的距离,但看到了作俑者的真面目总算是一件好事。我们四个首先各自回屋里休息了一番,好补充一下熬了一夜流失掉的精力。随后在晚宴之前,我们叫来了目前家中还能登大雅之堂的几个人——分别是老管家戴姆安,委托人古巴尔,以及他的三夫人瑟薇妮。
古巴尔的大夫人并没有来。那天那个大富婆终于是和自己的丈夫闹崩了,这会应该正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