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缓了缓神,问道:“你是谁?”
男子道:“我是新月城城主,屈玉。”
“城主?!”三人听闻后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的惊疑一览无余。
忍冬定了定神,问道:“那外面的城主是谁?”
屈玉怔了怔,道:“新月城城主想来是单传,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新月城只有我一个城主。你们是在哪里看到的另一个城主?”
忍冬道:“今日有一个‘城主’在城中游行,他与你长得一模一样。”
屈玉沉默了一下,道:“他们竟然办成了我的样子……“
忽然,他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抬起头来道:“他们办成我的样子,是为了造成我还在的假象,这样他们就可以让百姓放松警惕,把孩子拐来了!对了,你们快去救孩子!”
忍冬一听,忙问:“孩子在哪?!”
屈玉急道:“你们再往里面走,他们就被关在不远处。”
忍冬转身就想离开去找被关押的孩子,但是一想到屈玉也被关在这里,犹豫着要不要先把屈玉救出来。
睿泽轻轻拍了拍忍冬的肩膀,道:“你们去救孩子,我来救他。”
端端和忍冬点点头,继续往深处走去。
没走多远,她们就听到了孩子痛苦的呻吟声。二人对视一眼,脚程加快了几倍。
很快,她们就看到了另一道精钢牢门。忍冬透过门上的窗格看进去,发现里面有四个小孩。
其中一个面色发灰,嘴唇也失了血色,正躺在茅草堆里不停地翻滚,嘴里发出微弱而痛苦的呻吟声。其余的三个则围在他身边,想要帮助他,却有无能为力、手足无措。
忍冬见状,心中不由得一惊:这是阳气被吸食殆尽的样子啊!
她当即拔出了清竹剑,将灵力注入其中,向牢门斜劈了一剑。
“轰”的一声,牢门应声变成了两半,向后倒了下去。
牢里的孩子显然吓了一跳,纷纷抱成一团,蜷缩在牢房的角落瑟瑟发抖,嘴里喊着:“主人饶命!主人饶命!”
而其中一个年纪尚小的孩子因为惊吓过度,直接尿了出来,哇哇大哭。
忍冬见到这样的场景,忽然想起自己的弟弟,当年离开家时,弟弟也如他们这般年纪,正是在家对阿爹阿娘撒娇,瞒着阿爹阿娘偷偷给她塞糖的时候。而他们却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每天面对着死亡的威胁。
她心里像被一只手抓紧了一样难受,直接愣在了原地。
端端连忙跑进牢中安抚孩子们的情绪,向他们解释她们是来救他们出去的,让他们不要害怕。
忽然,原本躺在地上的孩子好像更加难受了,发出更大的呻吟声。
忍冬回过神来,连忙走到他的身边,把他半抱在怀里。接着,她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符贴于孩子的背部,那孩子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忍冬见他的情况有所好转,暗暗松了一口气,又马上闭上了眼睛,在体内运气。待阳气集中到了右掌上,忍冬便将掌心向那男孩的心口推了过去,阳气缓缓流向男孩的体内。
见男孩的脸上慢慢有了血色,忍冬才收了掌,却听到睿泽的声音:“你疯了吗?!”
忍冬抬头看去,睿泽正扶着屈玉走进来。
睿泽显然看见了忍冬给那小男孩施救的过程,对忍冬怒道:“你怎么能把自己的阳气给了他?!你不知道阳气对你有多重要吗?!”
这是睿泽第一次对忍冬发这么大的火。因为他知道阳气对于活人到底多么重要。
所谓阳气,是活人、活物身上才有的一种能量,对于人来说,阳气越盛,就越能让妖邪鬼魅所忌惮。反之,则容易招惹邪气鬼气。
忍冬却不以为意地笑道:“我有灵力护身,阳气少一点也无妨,最多就是容易招点邪祟。可是他没了阳气,就会死。他的父母还在等他回去呢。”
睿泽有些无奈,也有些生气,但是更多的是心疼。然而他心里清楚,忍冬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善良,否则,小时候在家乡被欺负成那样,早就被怨念侵蚀而魔化了。所以他嘴上也不再说什么,只有等她不注意的时候,再把他身上的阳气渡一些给她了。
忍冬把男孩交给了端端,站起来环视着整个牢房,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几个孩子虽然已经安静了下来,但还蜷缩在牢房的角落瑟瑟发抖。地下室的阴寒侵体,即使是忍冬这样常年修炼的人,仍感觉到凉意,更不要说那几个孩子。
他们身上单薄的衣服根本挡不住这刺骨的阴寒,所以只能以茅草覆盖身体,才勉强保存些许体温。
牢中有着一股难闻的异味,大概是孩子们无法正常在茅房如厕,又许久没有洗澡而产生出来的。
再看另一个角落,竟然躺着几个形状怪异的“东西”。忍冬走近一看,心脏瞬间像停了一拍,又迅速收紧:那是三具孩子的干尸!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忍住胸腔涌起的阵阵恶心,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起来。
这三具尸体中,有的将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上,像是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痛苦,想要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有的身体缩成一团,像还在母亲的子宫里一样,蜷成一团保护自己;有的跪在地上,双手前伸,十指关节分明地保持着抓取的动作,死前应该是想抓住妖怪的手,阻止妖怪吸食他的阳气。而那他们的表情却非常统一,皆是惊恐而痛苦到扭曲。
难以想象,他们在临死前有多么绝望!更难想象的是,那些连着目睹了三个同伴被妖怪吸食阳气慢慢变成干尸的孩子们心中有多么恐惧!
他们每天活在黑暗和恐惧中等待不知何时降临的死亡,这给他们造成的心理阴影,也许这一辈子都难以治愈了。
想到这里,忍冬心中一阵剧痛,她不忍再看,不忍再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剩下的孩子完完整整地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