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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危险

一个不会武功的黑袍人为什么会和四个高手待在一起?

就算黑袍人身份尊贵,四个高手为什么对他表现出来的不是尊敬而是惧怕?

也许黑袍人是个高手,比其他四人还要厉害的高手,不会武功是自己的误判?

如果黑袍人是高手为什么不出手呢?

这些疑问在江小木脑海里一一闪过,下一刻,江小木动手了,想不明白的时候就直接出手。

一声沉闷的敲击声响起,那是江小木缠着厚布的剑鞘敲击在黑袍人头上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沉闷的倒地声。

江小木的动作不是很快,用的力不是很大,他在防备着黑袍人会不会突然出手反击。

不过很快江小木就确认了黑袍人确实不会武功,黑袍人就这样被他击中了,就这样被敲晕了。

在江小木动手的时候,其他四人都冲了过来,不过在黑袍人倒地的时候,他们又止住了身形。

看来黑袍人对他们很重要,江小木一边想到一边将黑袍人踩在了脚下,随后江小木咧着嘴笑了,笑得一口白牙在黑夜中特别显眼,笑着看向四人。

江小木的笑很快止住了,在他想来四人应该很焦急或愤怒,但他看到的是四张神色怪异的脸,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接下来有人开口了。

“阿弥陀佛,这狗日的怎么这么不堪一击,在我们面前不是挺厉害的吗。”这是和尚说话了。

壮汉将手中的刀收了回去,一边接口道:“你以前怎么不敢这么说,也不知道是谁在这狗日的面前表现得最卖力,让办什么就办什么。”

老汉听着这两人又开始架起来了就微微一皱眉道:“你们要干什么,当心这斯以后找你们麻烦。”

“你怕什么?这回没以后了。”老妪阴恻恻地道。

老汉眼神闪烁了一下道:“那最好。”

“谁动手?”壮汉问了一句,双手却没有拔刀。

江小木不知道壮汉的动手是什么意思,如果是要对他出手,壮汉为什么不拔刀呢。

只是壮汉的话一出,没有人答话,和尚低着头盯着江小木脚下的黑袍人,老汉和老妪互相交换着眼神。

过了片刻,和尚有些犹豫地道:“你们说他身上到底有没有解药。”

老妪沉吟了下也道:“应该没有,他之前不是现配的吗。”

“那你们说他身上有没有配方。”壮汉问道。

“也许有,也许没有。”这是老汉的话。

江小木有些诧异,黑袍人被他踩在脚下,他被四人围着,但没人出手,也没人和他说话,江小木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就在江小木防备着有人突然出手的时候,有人对他说话了。

壮汉道:“小子,我们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能把地上的人交给我们,你就可以走了,权当我们没见过。”

“你们是谁?”江小木问道。

没人回答。

江小木踢了踢地上的黑袍人,“这又是谁?”

还是没人回答。

“你们想要死的还是活的?”江小木一脚踩在黑袍人的脖颈上,只要他一用力就能踩断,江小木相信没有人的脖子断了还能活。

这次有人回答了。

“阿弥陀佛。”和尚低着头一字一顿地说着,和尚说得极缓,这四个字像是抽掉了他浑身的力气。

见和尚开口,江小木凝神听去。

和尚说了四个字,可江小木却没听到,江小木只听到有人在耳边念经,那声音忽大忽小,忽远忽近,忽快忽慢,仿佛间江小木看到了漫天的罗汉菩萨正在打坐念经,江小木忍不住想要细听细看,江小木细细听去,却发现不是有人在念经,而是有人在哀嚎,哀嚎声越来越大,慢慢的,漫天的罗汉菩萨也都不见了,只有一个个厉鬼在油锅烈火里挣扎。

突然,江小木觉得自己鼻子有点痒。

“不好!”

江小木心里突然示警,这是和尚已经出手了,用佛家秘法将他摄住了,江小木发觉不对就自丹田强提一口真气,同时用力一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了过来。

舌尖刺痛传来,耳边的声音消失了,眼前的幻想也不见了。

四人已经出手了。

和尚手杵禅杖站在原地未动,那四个字就是他的出手,让人防不胜防,已经让江小木呆住了片刻,就是这片刻已经够让其他人杀到江小木身前了。

最先到的是一枚银针,银针从老妪的方向射来,老妪的双手却依然揣在衣袖里,也不知她是怎么发出来的,银针快到江小木身前时突然自针尖处分裂开来,一枚银针变成了六枚,六枚银针分别刺向江小木的双眼、双肩、胸口与腹间。

随着六枚银针到的是一柄刀,刀柄处还连着一根铁链,铁链的末端正握在壮汉手里,只有刀没有人要比先前那一刀快多了,也灵活了很多,带着链子的刀就像一条游走在空中的毒蛇,随着壮汉手腕的摆动,刀身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摇摆不定。

不过最危险的还是背后的一掌,似剑的一掌,那一掌还未到就让江小木觉得自己身上已经被刺出了个大洞。

三人的攻击已经近在咫尺,留给江小木反应的时间很短,短到只能让江小木向前一卷衣袖,向后一抬剑鞘。

江小木的右手在身前快速一卷,随之而动的是他的衣袖,他的右袖子一兜一罩间将六枚银针全都纳了进去,但当江小木的衣袖萎下去的时候,六枚银针又出现了,只不过这次射向的是壮汉的刀。

“叮叮叮叮叮叮”

连续六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那是六枚银针打在了壮汉的刀身上,无论壮汉怎么摆动手中铁链,链头的刀身都摆脱不了银针,银针每与壮汉的刀撞击一下,那刀就被击退了一分,银针也随之落地,六根银针落地的时候,那刀刚好回到了壮汉手上。

江小木左手的剑鞘在身后一抬,迎上的是老汉的右掌,老汉的右掌与江小木的剑鞘一触即退。

老汉的的一击似剑非掌,从上面传来的是一股锐不可当的剑气,虽只是一触,剑气却连绵不断,吞吐如浪潮涌动,顺着剑鞘滚滚而来,江小木的左袖子当即无风而动,骤然鼓胀起来。

随后江小木全身的衣服都鼓胀了起来,越鼓越大,到最后江小木看上去就像一只被灌满了水的皮囊,又圆又鼓,随时都要被撑破。

江小木没有被撑破,就在老汉掌劲衰竭的一刻,江小木的右手又抬了起来,袖口对着未动的和尚。

顿时间和尚面前狂风大作,只是风由剑气组成,自江小木的右袖子而发,老汉那一掌的所蕴含的剑气都被江小木送给了和尚。

面对扑面而来的剑气,和尚脸色大变,双手将禅杖挥舞了起来,挥舞的禅杖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不让一丝剑气越过。

江小木的衣服萎下去了,剑风也停了,和尚被剑风推着一连退了三步,身前的地面被和尚踏出两行裂缝,那是他将部分剑气引入地面造成的,饶是这样,和尚的双手虎口也被震裂开来。

老汉一掌之威可见一斑,只可惜未损江小木分毫,反倒是把和尚给伤了。

江小木转瞬之间已是破了老妪、壮汉和老汉的各自一击。

围着江小木的四人都是惊骇不已,在江湖中能接下他们各自一击的人已是不多,可面前的年轻人却就这样接下了他们所有人的招,最关键的时候他们之前都未曾听闻过这年轻人。

一击之后四人都没有继续出手,而是各自间传递着眼神。

四人不知道江小木是何人,江小木却知道了四人是什么来头,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江小木对江湖中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他喜欢听那些广为流传的武林故事,他也会记住故事中的那些人物,他期待着与故事中的人物碰上,虽然江小木记住的武林人物还不够多,但恰巧这四个他知道。

江小木从四人的出手特征想到了四人分别是‘怒目金刚’园方和尚,‘妙手婆婆’唐豆豆,‘飞天神刀’张再豪,‘掌中剑’欧阳德宇,这四人都是成名已久的武林人物。

少林寺乃是与武当派一样为武林正道执牛耳者,‘怒目金刚’园方和尚是少林寺的十大传功长老之一,修有奇特的佛家秘法“惊神四字决”,可让人神惊魂断。

蜀中唐门乃是江湖中亦正亦邪的门派,门人皆是暗器高手,一手防不胜防的暗器手法让人不敢轻视与招惹,江湖中人都说“阎王殿好上,唐门人难惹”,‘妙手婆婆’唐豆豆乃是唐门高手,暗器一道已是出神入化,可从身上任何地方发出暗器来,所到之处无不让人退避三舍。

‘飞天神刀’张再豪乃是辽北绿林一道的龙头老大,但凡混迹于辽北的绿林人物无不听其号令,张再豪练的是家传的“飞天刀法”,用的一柄链刀可远可近,刀法以诡历著称。

‘掌中剑’欧阳德宇出身天下第一庄潜龙山庄,乃是天下第一人欧阳渊龙的哥哥,欧阳德宇能让人记住不是因为他是天下第一人的哥哥,而是他将剑气融入掌法中自创的掌中剑,如果他的掌中剑不厉害,那么就只会让人记得他是天下第一人的哥哥,而不是‘掌中剑’这个名号。

想到这四人的身份,江小木很惊诧,江小木惊诧的不是混迹绿林的张再豪怎么会与其他三个出身名门大宗的人出现在一起,江小木惊诧的是他见到了不存在的人——在他听过的故事里,这四人都已经死了,或死于江湖寻仇,或死于身患疾病。

今晚真是个奇怪的夜晚,江小木在雨中结识了剑法高超的许错,在洛阳地界见到了从不出辽北的黑山九鬼,现在在古寺里发现了四个早已死了的人。

“四个死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江小木的话中充满了好奇,这是他听闻的所有武林故事里都不曾出现过的,只在说书人口中的传奇故事里有过。

四人皆是脸色一变,江小木的话表明他们已经被认出来了。

“见到本已死了的人有什么奇怪的,你以后还会见到更多的光怪陆离的人或事。”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江小木听到话陡然一惊,说话的是被江小木踩在脚下的黑袍人,黑袍人已经醒了过来,江小木一惊之下就要下意识脚上用力,江小木的脚就踩在黑袍人的脖颈上,稍一用力就能让黑袍人再也说不了话。

不过还没等江小木脚上用力,一阵迷雾从江小木脚底升起,那是黑色的迷雾,黑夜也盖不下去的迷雾,江小木从其中闻到了危险的气味。

升起的迷雾让江小木又是一惊,这一惊惊得江小木一跃而起,惊得江小木跃过脸上显露不安与不甘的四人从大殿里飞跃而出,惊得江小木将自己最差的轻功用得比踏雪无痕的高手还要好上几分,惊得一路伴着风和露的江小木一直见到晨曦初露才停下脚步。

江小木没有去想为什么当他离开的时候没人阻拦,江小木只是心安于那让他差点窒息掉的危险气息已经不见了。

危险来临时,每个人都会冥冥中有所感觉,自身会发出示警,有的人会心头悸动,有的人会眼皮狂跳,而江小木则会感到呼吸不畅——先前园方和尚的佛家秘法‘惊神四字诀’将他摄住的时候,江小木就感到像是想要打喷嚏般的难受,正是那示警让他及时从晃神中察觉出了危险。

迷雾升起时,江小木又有所示警,他觉得自己完全呼吸不了了,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江小木就知道自己遇到了会让自己死掉的危险。

危险降临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会逃,有的人就是要迎难而上,那能显出一个人的本领与胆识,本领与胆识是一张闯荡江湖的人都想要的一张名帖,那是能获得他人认同与赞赏的名帖,但当死亡降临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逃,毕竟死了就什么都风消云散了,江小木就是这样,所以他逃了,逃得远远的。

当江小木停下的时候,夜色将散,云雾正开,道路已宽,洛阳城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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