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卜的元婴小人在白芒天地闹腾了好一会,摇曳着身子就要重新回到本体。
玄机道人看着它的模样,如释重负,开口道:“道誓反噬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以后万万不可再如此儿戏了!”
元婴小人吐了吐舌头,答道:“弟子断然再不敢如此大意了。”
就在师徒二人言谈之际,元婴小人心口处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荧蓝光芒,如一轮明日照耀在这方寸之地。
它伸出小手触碰着自己的胸口的衣襟,试图将这抹昼亮捏在手中,荧蓝光芒却直接透过晶莹肌肤,向外界四散而出。
“咦!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玄机道人盯着元婴小人心口处看了许久,神情满是惊疑喃喃自语道:“竟是一颗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元婴小人歪着头想了一会,疑惑的问道,“那是什么。”
“大人之心,通达万变;赤子之心,则纯一无伪而已。”玄机道人有些惊喜地说道,“儒家修炼之途,有问心养境一说,用心克己,以心问天。大成者可蕴养出浩然之心、赤子之心、仁义之心,这皆是大善大德之人才能具备的心境。”
元婴小人重新融入李唯卜体内,李唯卜幽幽转转的苏醒过来,有些羞臊的说道:“没想到我竟然还有这种心境……我之前怎么没发现?”
玄机道人思索着讲道:“你遭受道誓反噬,气意如污泥浊水,哪能看得清这些,说吧,有多久没有合元纳气了?”
李唯卜眨眨眼,嬉皮笑脸的说道:“师父,咱们快回去吧,不然那两个娃子要担心了!”
……
苏家小院,林枫和初苓打了声招呼,询问她来此的原因。
苏武看着眼前女孩,娇小玲珑却又藏锋敛影,又见她腰间挂着一把紫鞘长剑,心中有了一番主意。
他开口说道:“你既然练剑,正好我最近得到一本剑法技艺,对你也有用处。”
说罢,苏武回到屋中,取出两本书籍,递给初苓,一本正是林枫学过的《内外十式》,而另一本书籍的封皮像是被老鼠啃过一般有些残破,露出里面模糊泛黄的墨文黄纸。
苏武那夜除灭二位同门叛贼后,从乔骁的灵戒中搜刮了不少物品,除了散碎银两、灵晶和杂谱,再珍贵一些的就是这本剑谱了。
“我已经修习了一门剑决,在练其他的不会干扰吗?”
初苓对拳册并没有多大兴趣,只是翻看着残破剑谱,疑惑的问道。
她虽年幼,却也是化灵境的修为,修习剑决后,深知行走这一途需要心无旁骛,若是在学旁余的剑决反倒是贪多嚼不烂。
苏武笑着说道:“无妨,这本剑谱并不是仙家剑法,与剑心蕴养更无关系。它源自俗世江湖,书中记载的是一些身法要义和执剑技巧,无论你修行什么剑决,有这本御剑谱辅助,御剑本领会更为精进。”
听着苏武的讲解,初苓对手中剑谱另眼相看,她自幼在上清阁长大,跟着道家前辈修习着纳气决,接触了不少道家神仙术,达到化灵境后玄机道人又传授了她一本名为《流云》的剑决。
《流云》剑决是一种内修道心,外练御剑的雷系御剑术,手中剑指捏出,道剑飞出于无形,与心相合,如雷霆万钧,瞬息无影可达破敌之效。
只是上清阁中的道士虽然精通咒决法术,符箓更是巧夺天势威风凌凌,却并不擅长与人拳脚硬碰,御剑术也是一门短板,只会御剑,却不会控剑。
她修习了剑决,但是并没有人教导她剑招本领。
每次初苓抽出鞘中宝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灵剑悬浮在空中直来直往、眼花缭乱,若是握在手中却变成一把砍柴刀,大劈大砍着实莽撞,失了剑仙风范。
“那倒是不错。”初苓赞叹一句,而后就抱着剑谱坐到一旁认真观看起来。
苏武看着她满意一笑。
先前阁老传来密语说帮我找来一位宗门供奉,不愧是玄机道人,竟然已经知晓了我的打算。
不过这女孩是什么来路,竟然能让玄机道人另眼相看!
苏武收敛心神,看着林枫已经恢复精神,张口笑道:“林小子,再来练几招!”
林枫正羡慕的看着初苓手中的剑谱,听到苏武的招呼,心中不敢懈怠,急忙起身做出预备式。
《六合心意拳》尙劲不尙招,尙意不尙力,尙劲,形意之硬打硬进无遮拦是也,硬非拳头硬,劲硬是也。
两人日复日的不断对拳练招,林枫对于这一点的认识更加深刻。
每日他精疲力竭地回了家中,李唯卜又用赤岭仙宗带回的丹药补养身心,如今林枫修为境界提高尚且不谈,与苏武对招间手中劲势掌控倒是愈加精准,招式变换也愈加协调,收势攻势时袒露着的微薄拳意让苏武也颇为赞叹。
苏武看了眼初苓,张口无声发出神念,对林枫说道:“如今你已经有了拳意的痕迹,此后练拳更需用心,以丹田气海的气意蕴养双拳劲力,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这便是我宗拳法的奥义所在。”
林枫双拳动作不停,点头用心记下。
来到流月镇已有数十载,苏武的心早已融在这一方水土,看着眼前男孩从弱不禁风、蹒跚走路到如今迈入修仙道路,一拳一脚皆是勤恳用心,苏武也极为感慨。
“如今你练了拳法,也算我武家修士,你切记,武之为道,养为主,悟为上,能养善悟方可大成。”
苏武看着林枫一脸严肃,停下拳脚不由得会心一笑,说道:“修仙一途,教派繁多,歧路万千。修道更是修心,今后无论你走哪一途,要凭心而为,也要明理求真。”
苏武抬头看着天色,算算时辰,扭头向初苓望去,只见她一手双指成剑,一手攥着剑谱,照猫画虎般做着姿势。
苏武开口笑道:“好了,娃子,应该记了个大概吧,现在你们俩拳剑相加一起向我进攻。”
院中两个孩子对视一眼,起身并肩站立。
初苓率先开口道:“要不我换成木剑吧,要是伤着了可就不好了。”
林枫也跟着说道:“我屋子里就放着一把木剑,要不我这会去取来?”
“无妨。”苏武摆摆手,说道,“你只用身体力气御剑,我和枫儿则用灵气护体,这样就不用担心刀剑无眼了。”
初苓双眼放光,顿时来了兴致,随即抽出鞘中宝剑。
宝剑通身紫晶成莹,从剑鞘划出时,响起一阵清脆铮鸣声,连带出微弱的紫色雷霆,雷霆萦绕着剑身霹雳作响而后融入剑身。
苏武感受着剑身传来的凌厉之意,心中暗叹天机阁的实力果然不可小觑,这把仙剑若是放在别的宗门必定又是一件镇宗之宝。
林枫同样感受到了仙剑传出的势气,有些担忧的咽了口口水,急忙意守丹田,运出连绵青色灵气包裹着全身上下每一处。
初苓看着林枫弯嘴一笑,小手拍了拍剑身,摆出架势。
两位孩童面色沉着冷静,两双眼盯着苏武不敢大意。
小院微风吹动,生出盎然春意拂洒二人肩头。
苏武看着面前二人神情有些恍惚,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在山上修炼的时日,那时的他与面前的娃子同样年少,每日在山头与师兄弟们打桩练拳、嬉戏玩闹。
如今草长莺飞,故人已去,而自己也已经有了家世,旧人去了新人来,又是一年春。
“来吧!”
苏武轻笑一声,运气喝出灵气包裹双拳,左手成掌贴合腰间,右拳笔直向前伸出,和从前宗门山头练拳的武修少年一般模样。
……
三人脚下步伐不停,身形也跟着变换位置,在院中扭打对招。
苏武只用灵气覆盖双拳,面对两人的进攻却游刃有余,始终将两人的拳剑攻势拿捏在双拳之间,随意挡下。
反观林枫和初苓却是笑料颇多,两人配合本就有些生疏,与苏武对招间,不是初苓一剑劈在林枫身上,就是林枫一拳打在初苓身上。
林枫为了对抗苏武的拳头,双臂施加了满满当当的劲力,更有几丝拳意蕴藏在其中,就算初苓有灵丝软甲护身,还是让她暗中吃痛不少。
两人失误次数太多,林枫几拳下来让她也吃不消,急忙像林枫一样运出灵气护体。
苏武看着初苓浑身萦绕着的紫色灵气,心中满是惊疑。
开了玄通壳,练气士成功迈入化灵境,经脉才能以丹田为基,转为灵脉。
三魂七魄、阴阳元神和经脉百骸以人为异,生出的灵根也会各有不同,导致丹田蕴藏的灵气也会发生变化。
“此女娃果然不同寻常!”苏武暗叹一声,再次伸拳招呼二人。
“女娃娃,你的剑招还有些粗糙,需要细细磨练,拿捏手中力道。而林小子,你的拳招变换需要将劲力和势气再精进一些,拳意才能所向披靡。”
苏武指点了两人的不足后,说道:“无论以拳或是用剑对敌,需要造机造势,见机行势,以己之优势对敌。若是敌方死势居多,则变换招式以己为主。若是敌方收势回退,则需判断敌方是否暗藏杀招,不可鲁莽行事。你俩无论怎么进攻也逃不出我的双拳,就是因为我巧用攻势,扭转了你二人的招式。”
两人点点头,再次向苏武冲去,只是这次却不再像先前那般莽撞,而是换了进攻方式。
林枫双拳刚劲威猛,初苓剑式满是锋芒,两人攻势凶猛却又暗藏峰机,攻势收势间藏了不少佯攻在其中,你攻我诈,你退我进,双拳剑招也有了几分配合。
苏武微微一笑,直面两人的进攻,拳剑交加,三人再次来回扭打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