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色逐渐落幕时,阿茶便将白依依给唤醒了,白依依坐起身子后,阿茶便同白依依说了那锦囊之事。
白依依原还有些困倦,她在看到桌上那只锦囊后,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起来!
苏华年将其视作性命的锦囊,怎么会在她这里,还破了这么些个洞!
完了!
阿茶眸底掠过一抹微茫,便将这锦囊的来历,同白依依说了一遍:“小主莫要担心,这上面的洞是自然裂开的,和小主没有关系。”
阿茶一看白依依的反应,便知这锦囊极有可能是苏阁老的,且不是普通的锦囊。
白依依松了口气,大眼睛微眯:“怎么就这么倒霉……”
这锦囊竟三番两次,和自己扯上了关系。
白依依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和苏华年分别时的场景。
苏华年临走时,腰间似并未系着锦囊,难道他的锦囊,是在这个时候系带断裂,掉到地上的?
“小主,若这锦囊真是苏阁老的,奴婢建议小主将其修补好。小主没有母家依仗,苏阁老位高权重,小主若能与其交好,若小主在宫中出了事,他也能护上一护。”
“可是他给我下过千金散,我怕他再起什么坏心。”
白依依眉头微蹙了起来。
“可小主跟着他出了一趟皇宫,安全回来了,便说明他现在要仰仗小主给他治腿,不想杀小主,小主可与之表面交好,只要苏阁老有给小主撑腰的意思,就算是皇后娘娘想针对小主,都得掂量几分。”
阿茶的面上带着深意。
白依依大眼睛微动。
话糙理不糙,她若真能攀上苏华年这个大神,便相当于在宫内有了保障,更何况……她的银簪还在苏华年手里,她得讨好苏华年,将其要回来。
“可是我不会修补。”
“小主会使针线吗?”
“会使。”
“会使针线便好,奴婢已经给小主备好了颜色面料相近的布料针线,小主看着去缝补,仔细些便好,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心。”
阿茶说罢,一笑便走到了桌旁,给白依依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了白依依:“小主刚醒来,喝些温水润润口。”
白依依望着桌上的锦囊,点了点头,接过温水喝了一口。
成,等她有空了,将这锦囊缝补好,还给苏华年。
她本来是想离苏华年越远越好的,谁知道……距离竟越拉越近了,她也不知再这般下去,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白依依想来想去,觉得等她拿到银簪,帮苏华年治好腿后,他们之间,还是再也别见面了,能少见一次面,她便能少一份危险。
“阿茶,我问你……这些日子以来,皇后有没有寻你们的麻烦?”
白依依将茶杯放在了桌上,大眼睛中掠过一抹微茫。
“有,前日皇后唤芙嫔去了风华殿,让芙嫔娘娘磨了一晚上的墨,听闻磨光了一百来个磨条,才让她离开,芙嫔的双手上尽是水泡。”
阿茶如是道。
“宫芙父亲不是将军吗,皇后也不掂量掂量?”
白依依蹙眉道。
“这儿是皇宫,她是皇后,整个后宫的主子,芙嫔的父亲已经去世了,陛下又不护着她,皇后自然不会将芙嫔放在眼里。”
有些事情,阿茶的确看的太透了。
阿茶说罢,一边将白依依的被子掀开,给她铺着被子,边道:“昨日里,云贵人在御花园遇见了皇后,不知因何事冲撞了皇后,皇后罚她在日头底下跪了足一日,后来昏过去了,阿娟才去禀明了皇后,皇后方允她离开。”
白依依大眼睛一冷:“呵,我不过得罪了皇后一次,她便这般整治我们。”
“总之,小主既来了宫内,便一切小心,谨记……和苏阁老处理好关系,提防着皇后。”
阿茶低声说罢,便将被子叠好,将新鞋放在了白依依脚边,要给白依依穿鞋。
“阿茶,让我自己穿便好。”
“小主日后是要做贵妃的,哪有自己穿鞋的理,让奴婢来。”
阿茶垂眸说罢,便将鞋子给白依依穿了上去。
白依依虽是白星球公主,但姥姥怕她养成骄纵任性的性子,这些事,自小便让她亲力亲为,她到了地球上,倒是不适应了。
阿茶给白依依穿好鞋子后,便另取了一套衣服,帮白依依换了上去,跟在她身后,同她一道出了白玉宫的门。
此刻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四周不时传来一阵蝉鸣声,甚是好听,在院子中央的位置,则放置了一个檀木桌,桌上放置了十几盘菜,肉菜素菜,凉菜热菜,瓜果点心,美酒佳酿,应有尽有。
在桌子旁边,还有一棵桃花树,微风轻拂,凉丝丝的,不时有几瓣桃花落下,停留在了木桌上,惊起一阵花香袭人。
因如今已是傍晚,此处是他们三人的地盘,也不用顾什么形象,宫芙和花依云两人,便只穿了睡裙,准备在这儿吃过宴后,直接回去睡了。
睡裙乃是纯色,款式简单,只上面有件宽松圆领短衫,下面着了件褶裙罢了,宫芙着了一身浅蓝,花依云则着了一身浅粉,两人此刻都在桌子旁坐着,等着白依依过来。
花依云趴在桌上,手中捏着糕点,一边吃着,一边哼起了曲儿。
“白依依那丫头真够慢的,到现在还没来。”
花依云正说着,白依依便来到了她的身侧,缓缓地坐在了椅子上,阿茶朝着花依云两人行了一礼,便转头离开了此处。
宫芙和花依云都没有带宫女,她自然也不该在这里呆着。
阿茶刚刚给白依依拿了一身简单的齐腰裙,裙子乃是月牙儿色的,中间的吊带纯白,倒显得出水芙蓉一般。
她们三人今日均未挽髻,只简单的拿一根发带,将头发系到了脑后罢了,倒比着了凤冠霞披都要好看几分,恍若误入宫廷的三个精灵,当然……前提是花依云不说话。
花依云一转头,恰巧望见了白依依。
她惊叫一声,猛地捂住了胸口,朝白依依瞪了一眼:“跟鬼一样飘到了这儿,你想吓死我吗?”
白依依大眼睛中似含了一层水雾,难得没有同花依云计较。
“都怪我得罪了皇后,他们才会这般对你们,对不住。”
白依依直视花依云的双眸,前所未有的认真。
宫芙心中一动,便知阿茶将这几日发生的事,都同白依依说了,她淡淡一笑,垂眸给白依依倒了杯酒:“都是姐妹嘛,计较什么。”
“在皇后和后宫嫔妃的眼里,我们都是一个派别的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个得罪了人,三个都得一道受众人排斥。一人得了宠,其他两人也跟着沾光。只可惜,依依啊,你只会闯祸,闹了这么久,陛下都没正眼看过你。”
花依云说罢,伸出了手,猛地朝白依依的额头上点了点,说话直来直去:“我花依云聪明一世,到头来竟和你们捆绑到一块儿了,早知道,我便不和你们掺搅这么多了……”
“事已至此,你抱怨也没办法。现在只有我们其中一人受宠了,皇后才敢收敛些。”
宫芙淡淡地望了花依云一眼,又道:“我无心争宠,我们只能继续想办法,让陛下看上依依。”
“那为什么不想办法,让陛下看上我?”
花依云趴在桌上,右手轻点桌面,眸色幽怨。
宫芙认真分析道:“花依云,我宫芙说话直,你莫怪我说话不好听。第一,你心眼多,且市侩气太重,这些年来,陛下打入冷宫的女子,多半都是和你性子相似的,我怕你惹得陛下恼怒,被打入冷宫,到时我们便功亏一篑。
第二,你心术不正,这些年来得罪了许多宫人,他们手中也握着你的把柄,你一旦得宠,树大招风,迟早要出事。但依依不同,她性情单纯,没有得罪过人,也不是陛下讨厌的性子。”
宫芙一本正经的数落着花依云,花依云也只是扯了扯唇角,嗤了一声,并不见生气。
她仰着头,双眸中似含着星子一般,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要不是这样的性子,怎么在戏园子里混成名角?早被那些女人给害哑嗓子了。”
谁不想单纯良善啊,首先得有这个资本,活都活不下去了,谁还在乎那些玩意儿。
宫芙面上笑意不减:“总之你就是不合适,你别给咱们添乱。”
花依云坐直了身子,倒了一杯酒,想要借酒消个愁,刚仰头一饮而尽,一时手滑没拿稳,酒杯“砰!”的一声,便落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花依云!我这杯子好贵的!”
宫芙低吼道。
花依云斜瞥了她一眼:“好歹位居嫔位,一个杯子都摔不起。”
“再小的杯子也是钱,你们愿意在这宫内呆一辈子,我可不行,我再领几年俸禄,攒够下半辈子用的钱,我就得走了。”
宫芙说罢,白依依灵动的大眼睛微动,单手托着腮帮子:“出宫以后,你想去做什么?”
“我想参军。”
宫芙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她说罢,想了一想,又道:“或者找个男人嫁了,反正我不喜欢皇帝。”
宫芙话音刚落,院子内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云处安一身湖水蓝色衣衫着身,墨发半束,戴了一顶玉冠,眸色温润,便站在了白依依不远处,距她们不过三四米罢了。
王进手中拿着浮尘,后面还跟了四个小太监,他原是要在云处安刚来时,便喊陛下驾到的,但云处安不想惊动她们,王进便没有喊。
宫芙所说的话,他尽听到了眼中。
云处安眸底掠过一抹暗芒,望了白依依她们三人一眼,却未曾言语,背影修长,望之温煦如玉。
因有桃花树挡着,云处安内力深厚,又刻意隐了气息,白依依三人,并未发觉到云处安在这儿。
“那你到时怎么出宫?”
白依依大眼睛微动,又喝了一口酒,大眼睛中似含了一层水雾,亮闪闪的,惹人心动。
“皇宫后门把守不严,一队侍卫而已,还是打得过的,若没有其他法子,便直接闯出去。”
宫芙说罢,蹙眉朝花依云伸出了手,眸色一冷,攥紧了拳头。
好似花依云不赔钱,功夫便要揍她似的。
花依云从怀中拿出了些碎银子,丢到了宫芙手中:“成成成!当还你杯子的钱!白依依,我告诉你,要是陛下再喜欢不上你,我们处境便危险了,谁知道皇后有没有杀……”
“花依云,当心隔墙有耳。”
白依依说罢,伸出了手,恰巧望见站在她身后的云处安。
白依依神色微怔,整个身子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