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杨云锋闻言嘴角露出阴森森的笑容,道,“可是我如何相信你呢?呵呵,凌大人啊,你看这里除你我外再没有别的人了,我要是把你杀了,无人知道……哈哈,那样你所言是否为真与我都无干系……我干嘛不杀你呢?”
凌志闻言霎时吓破胆,赶忙跪地哭号道:“大人!我这条狗命不值钱,你拿了没有好处,不如放我条生路,我还能帮你做事啊!”
杨云锋闻言轻蔑一笑,暗道:“果然是一家子,和你侄儿一个德行!没骨气!”随后压低声音,说道:“你帮我做事?你倒说说,你能帮我做什么事情?”
凌志听杨云锋如此说,以为其有放过自己的意思,便如身处洪流中碰触到一根足以救命稻草的一般,就是拼尽全力也要将之牢牢抓在手心,决不放手,于是口不择言地说道:“大人,我能为你做任何事!我,我可以将孙大人对我说的话全部告诉你,我可以帮你笼络能人异士对付孙大人,我能帮你在邹大人面前说好话,我还能第一个跳出来支持你反对孙大人……只求你留我生路!”
杨云锋见其哭喊呼号如丧家之犬的模样,只觉一股极其恶心的味道从胃里冲上喉头,颜色不由大色,心里将之骂上千百遍,随后迅速从袖中取出一把小刀,缓缓向凌志递过去,冷然说道,“你去把孙立德的人头给我割下来,我就留你一命,你说如何?”
凌志闻言大惊,道了声:“什么,杀孙大人!大人,杀害大华官员,少说是斩立决,和要我命有何区别!”说完迅速将手收到背后,不敢接杨云锋的刀。
杨云锋便道:“不过是杀个小小的官员嘛,有甚么好怕的!哼,那京城里死在杨某手上的大官也不少,你看杨某有事儿吗?你放心,我要保你的性命,轻而易举。”
凌志闻言目露迟疑之色,一时之间无法做出抉择。
若真如杨云锋所说,杀个官员对其而言不算什么,那杨云锋为何不亲自出手刺杀孙立德,反而要在这里费事儿地逼迫他去做呢?可若说杨云锋不敢,却也不像,因为京城里确实有官员死在杨云锋的手下,而且这些官员的数量还不少。
他却不知今时不比昔日,杨云锋还真不敢明里诛杀孙立德——也没有杀孙立德的必要。
此刻杨云锋看凌志久久没能做出选择,不禁心生懊恼,怒道:“还不答应!难道之前你说的,能为我做任何事情都是假的!哼,那就莫怪杨某不客气了!”说着左手紧握成拳,渐渐变为血红之色,光芒绽放,甚是耀眼。
凌志见杨云锋起了杀心,心里大是恐惧,也顾不上其他了,一把将小刀从杨云锋右手抓了过去,随后向着杨云锋跪倒,嘶声道:“小的誓死效忠大人!”
“很好。”杨云锋见状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道,“去吧,三日之内,将孙立德的狗头给我弄来!”
“是!”凌志猛地磕头,泥水溅起,落在头发丝上,甚是脏乱。他这一磕,便如被那孙猴子使出的法术定住一般,一动不动,等待杨云锋的后文。谁知半刻时间过去,身边皆无声响,他心里奇怪,抬头望去,杨云锋已经不见踪影。
这时才发现自己已惊出一声冷汗。“刺杀孙大人,这,这……我怎么做得到啊!”他想起之前与杨云锋的对话,又是一阵害怕,身体颤了颤,目光正好落在手中小刀上,身体一阵痉挛,本能地将小刀扔了出去。
他哪敢真的刺杀孙立德啊,可他又怕杨云锋报复,左右为难,心乱如麻,不由暗暗将杨云锋咒骂一顿,又想起杨云锋是自己的仇人,一时之间心戚戚,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下,暗道:“凌守侄儿,杨云锋这么厉害,我怕是不能为你报仇了……莫怪叔父啊!”又想自己为官多年,没少搜刮民脂民膏,现在就是辞官不干,手里的积蓄也足够养老,索性横下心来,彻底远离这污浊的官场,好生过自己的逍遥生活。
于是他大笑三声,猛地将小刀丢了出去,而后快步向自己的暂时的落脚之处奔去,准备将一切收拾好后赶回河源县,带着妻儿逃遁。
这一切杨云锋并不知道,不过他也没指望凌志真能替自己杀死孙立德——他还不把孙立德看在眼里,自信仅凭自己的手段就能将之打倒在地,哪需得着杀人!当然,孙立德对顾神飞做的事,他是一件也不打算放过,定要好好清算,替师弟讨得公道!
“不知道州治那边情况怎样,面对汹涌的百姓,邹大人应该会焦头烂额吧。”暗自想着,他嘴角露出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欲看邹修的窘况,于是抬手望向州治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却说知州邹修大人面对百姓的请愿还真无奈。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意不可违,若是倒行逆施惹得民怨沸腾,那汹涌的民众非得把他这州治给掀了,那时上头的人可不管你这做知州的有什么苦衷,非得将之革职查办不可;可这次百姓是为杨云锋请愿的,而杨云锋的委任状尚未抵达,邹修可不敢违犯国法私自启用杨云锋——那同样是不可轻饶的大罪啊——何况邹修本来也不喜杨云锋,不愿杨云锋重掌番禺大权。
一边是民意,一边是国法,邹修不知如何取舍,一时之间焦头烂额。这时他忽听见门外之人的通报,知孙立德已抵达州治,不由松口气,赶忙道:“快将孙大人迎进来!”
邹修属清流一派,而孙立德是太子的人,二人曾因共同反对杨云锋的政略而联手,然毕竟政见不同,矛盾不小,这两年来也渐渐疏远。只是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又与杨云锋甚至是新政有关,邹修自己没有主意,得知孙立德前来造访,也不得不暂时与之联手了。
这次孙立德知道自己已激起众怒,不敢带着幕僚大摇大摆进入州治中,只好独自一人悄悄从后门而入。见邹修这州治衙门一如既往的简朴,就是孙立德也不由心生钦佩,由衷赞了声:“大人当真好官啊!”话落之时已进入邹修所在的房间内,话语正好让邹修听个明白。
邹修自诩清流,不喜属下溜须拍马,此刻闻言微微不喜,却碍于有求于对方没有表现在面上。“孙大人来得正好,本官等候多时了。”他直视孙立德,面色微微一松,缓缓说道。
孙立德便装模作样地道:“下官刚才在大街上见一群人将这好好一个州治府围得个水泄不通,心里奇怪,特来拜会大人,欲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邹修不喜官场套话,闻言眉头忍不住跳了下,道:“此事甚让本官烦恼!”便把事情告诉孙立德。
孙立德哪会不知,此刻却偏装成初次听闻大惊的模样,道:“他们竟是为杨大人之事而来!哎呀!大人这可不得了啊,民意滔滔,不得不听取呀。只是下官前几日拜会了杨大人,本是要与之修好,谁料杨大人不领情不说,还将下官辱骂一顿,如此看来这杨大人乃凶暴之徒,并不是大人这等正人君子——若是贸然将知县之位还给他,让他胡乱治理一通,只怕百姓得遭殃了!”
孙立德这话倒说到邹修心坎上了。“本官所见与大人所言略同,只是民意如此,却不好收拾啊!”邹修微微吸口气,终于开口了。
孙立德微微拍手,道:“这好办,大人且看下官的手段。”话落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给邹修身边的师爷,道,“常师爷,请将这封信交给北边军营里的周统领,就说是南海府节度使赵非荣赵大人的意思,叫他照令而行。”
常师爷闻言大惊,双手发抖,一时间竟然不敢接过去。邹修闻言则道:“赵非荣赵提督?他竟升任节度使了?”
孙立德闻言多了点头,道:“下官与太子有旧,消息难免比大人灵通些。赵大人现在升任节度使,需立功一件,以表自己忠心,而这时恰有此事发生,正好遂了赵大人的心意,又能替大人你解决眼前难题,岂不妙哉?”说完便把信件向常师爷手里塞了过去。
“慢!”邹修闻言却突然打断他的话语并伸手拦在常师爷身前阻止孙立德的动作,“孙大人,你是想用军队镇压百姓!”他脸色变沉,目露不善,冷然说道,话语中透出分不悦。
孙立德见状眉头一皱,道:“大人!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
“我大华王朝的军队,岂可用来对付大华王朝的子民!”邹修陡然挥袖,怒道,“不行,说什么也不行!”态度坚决,竟是一分也不让。
“难得大人就眼睁睁地看百姓冲破州治府让杨云锋复出让百姓蒙难而无动于衷仅为这点可笑的理由吗?”孙立德闻言话语声忽然变大三分,对邹修反问道。
邹修闻言愣了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