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正式出海,螭吻城主提供的宝船长约百丈,宽达三十丈,高过二十丈,缓缓行驶在海面上,磅礴有如一座前进中的大山,内中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日常用品水果菜蔬应有尽有,乘风破浪间没有任何颠簸,如在平地中航行,果然非一般商船可比。
杨云锋立于甲板上,极目远眺,但见秋池城渐渐远去,变为一水天相接处的一个小点,周围船舶数量已大幅减少,稀稀疏疏,不复秋池城周围那等繁荣,不过宝船太过惹眼,大型商船的数量虽然锐减,但好奇心趋势下前来围观的私人小船却仍有不少,不断接近宝船。热情好客的施然便做东道接待这些人,将他们引入船内参观,来人对宝船内部宫殿般的建筑大为惊讶,纷纷露出羡慕的神情,施然将他们的神情收入眼中,忍不住透出分欣喜:“老夫的祖国泰邦物产丰富,珍宝遍野,王宫阁楼不输这宝船,各位若有兴趣,日后可来泰邦一聚,老夫定热情款待!”喜悦之余不忘介绍自己的国家。
众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施然所说并不符实,但都未指出,反倒点头言道:“一定一定。”
施然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灿烂。
因为三日前夜晚那件不愉快的事情,杨云锋徐福茗与泰邦诸人的关系有些紧张,此刻施然邀请诸人上船之时并未征求他们的意见,也不知是否有意。杨云锋只当这是人之常情,也并不介意。
微风徐来,偶尔有一两只海鸟从海面掠过,而后消失在远方。日沉西海,宝船周围的小船也渐渐散了,大海重新恢复平静。极目望去,入眼处一片茫茫,再也见不到任何陆地,“终于离开了!”徐福茗微微叹气,孤身回到房中打坐修炼,而杨云锋则寻到那桫椤国的释摩罗大师,与之攀谈起来。
“大师,杨某有礼了。”杨云锋放下亲自烹调的茶水,含笑说道。
释摩罗原本正闭目冥思,闻言缓缓睁开双目,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随后面带温和笑容对杨云锋说道:“杨施主可是年前诛杀黄泉宫三位施主的番禺知县杨大人?”
杨云锋闻言愣了下,脸上微微透出分讶异,道:“原来大师知道杨某的事迹。”
释摩罗轻轻点头,深邃的目光从杨云锋身上扫过,用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小僧这三年来周游南海列岛,听闻的事情无数,自然知道杨施主所做的一些大事。”
杨云锋闻言皱了下眉头,他诛杀的那三人虽然是黄泉宫弟子与释摩罗分属不同门派,但毕竟是桫椤国的人,若释摩罗对此耿耿于怀的话,自己的愿望恐怕就不好实现了。不过他随即又释然了,释摩罗既然愿意心平气和的与他交谈,必然对他没有恶意。
果然释摩罗将杨云锋的面色收入目中之后淡淡一笑,道:“施主不必多疑,小僧虽是桫椤国之人,但分得清是非公道。你诛杀的人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当堕入九幽地狱,受万般刑罚之苦,施主所作所为乃是为天下除害,佛祖会保佑施主的。”
杨云锋听见释摩罗话语中“佛祖”二字,心中有些不喜,微微变色,不言不语。
释摩罗并未注意到杨云锋神情的变化,他伸手缓缓将茶杯举到胸前,轻轻品尝一口,随后淡然一笑,道:“听说中原人茶艺非凡,今日小僧幸得品尝,实是缘分啊。”
杨云锋摆手道:“大师谬赞了,杨某并不精于茶道,今日只是兴起而已。若大师要想品尝真正的中原茶的话,可在了结此事之后随杨某前往中原,饮那等一品清茗。”
释摩罗放下茶杯,微微摇头,道:“一切随缘,不可强求。”随后又凝视杨云锋,面上笑容略微减淡:“施主前来,只怕不仅仅是与小僧品茶说禅这么简单吧。”
杨云锋点头,道:“杨某此番离开中原南下周游各国,一来是看自己有无大的机缘,二来则是想到桫椤国拜访你们尊敬的女王殿下。然而之前半年杨某在海中苦苦寻觅,却无法得到桫椤国任何有用的消息,更未见任何桫椤国之民。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杨某在此处与大师相见。现在杨某只想恳请为我带路,让杨某成功抵达桫椤国,甚至将杨某引见给女王殿下……杨某已经准备好报酬,只盼大师助我。”
释摩罗明亮的眸子凝视着杨云锋,双目深邃如同万丈深渊,让人看不透。“阿弥陀佛,”久久的沉默之后,这个来自桫椤国的僧侣终于轻轻呼了声佛号,用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杨施主与小僧在此相见实乃缘分,小僧本不该拒绝施主的要求。然而施主杀气过盛,恐怕对桫椤国不利,小僧虽一心向佛,但毕竟是桫椤国之人,需为桫椤国子民,为女王殿下负责,不能轻易将施主带到桫椤国,给桫椤国带来灾难……小僧非贪财之人,还请施主收回赠品……阿弥陀佛,望施主理解。”他缓缓说道,一脸坚定,并不愿替杨云锋带路。
这也不怪他多疑,桫椤国海盗为祸一方,犯下滔天罪孽,罄竹难书,杨云锋身为番禺知县用了半年时间与海盗作斗争,甚至怒发冲冠亲手诛杀了三位黄泉魔宗的三位修炼有成弟子,只怕对桫椤国恨之入骨,此番南下寻找桫椤国,多半就是为报复桫椤国而来,作为桫椤国的子民,释摩罗是无论如何也不可将这等灾心带到桫椤国。
杨云锋听见释摩罗的话语,面上露出分失望,而后正色凝视对方,见他面色平静中带着分坚毅,便知自己说什么话也无法令之改变主意,不禁轻轻叹气,随后开口说道:“大师……也许你对杨某有误会……但是杨某并无恶意……我也不强求,希望大师还是多考虑一下吧。”话落继续望着释摩罗,目光灼灼。
释摩罗闻言轻轻叹口气,摇头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