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哦”了一声,他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态度,左手拿着课本,右手支着头,认真地朗读起来。而且他的声音非常好听,已经过了变声期,略微有些磁性,低低沉沉的,辨识度高。
施桐听着出了会儿神,她很快拉回思绪,静下心来。
早读课下课铃打响,陈木主动背诗,他把书给她。
施桐没要:“不用,我记得。”
他便开始边想边背,磕磕巴巴的,施桐还提醒了他两句。
中途余波过来找他,见到这幕场景简直难以置信,咋舌道:“你还是我木哥不?哎呀,有个语文课代表当同桌就是不一样,这思想觉悟提高了不少啊。”
这句玩笑话使得施桐脸又红了,她故作镇定,没什么表示。
陈木被打断后十分不爽,抬脚就往他小腿上踢过去。
余波利索躲开了:“君子动口不动手。”
“滚。”陈木嫌弃。
他问施桐:“我背到哪儿了?”
施桐也有点无奈:“我歌月徘徊。”
陈木接下去:“哦,我舞影零乱……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永结无情游,相……相期邈云汉。”
施桐笑起来:“嗯,可以了,就是有点不熟,多背几遍就好了。”
陈木被这笑容迷住了,心里的感觉就是两个字,漂亮。
余波没离开,见他背完了,手搭在他肩上:“走,到外面透透气去。”
两人出了教室,懒懒散散靠着阳台栏杆,余波问:“你这家伙是不是看上语文课代表了啊?”
陈木扭头看底下操场上奔跑的低年级学生:“单纯点,OK?”
余波坏笑。
陈木不知想到了什么,也笑了笑,然后说:“你注意点,以后别在她面前乱开玩笑。”
“为啥?”
“人女孩子脸皮薄。”
“这话可真是有意思,以前开玩笑的女生海了去了,你怎么不说人女孩子脸皮薄呢?”
“她和她们不一样。”
“……”余波贱兮兮的,“你求我啊。”
陈木哼笑一声:“我求你?”
“嘿嘿,木哥别当真呀。对了,课间操的时候你跟岳俊峰换个位置呗。”
“干吗?”
余波笑容猥琐:“你是不是傻?想不想牵你同桌的小手手?”
陈木反应过来:“岳俊峰和她跳?”
“啊。”
“你帮我……”
话还没说完就打上课铃了。
“十分钟这么短。”他往教室走,“这节课下了叫岳俊峰出来说说话。”
最后,陈木花了五十块钱搞定了岳俊峰,那时候五十块可了不得,差不多是大部分住校生一周的生活费。
课间操站位时,施桐看着旁边换了人,有些奇怪。
陈木比岳俊峰高一点,本来是他站后面的。不过岳俊峰体形实在太过庞大,调换位置了也不突兀,老师没察觉。
做完体操跳交谊舞,施桐把手放在陈木掌心里的那一瞬间,紧张极了。
和岳俊峰手的肉感明显不同,陈木的手宽大硬实,骨节分明,还很干燥。
他轻轻握住她,带着她转动。
施桐克制着没出错,脸上火烧火燎的,又有些庆幸寒风凛冽,抵消了这份滚烫。
陈木注视着她白里泛红的肌肤,还有手中软绵绵的触感,悄悄地勾起嘴角。
这感觉太美妙了。
这段舞蹈仿佛极其漫长,同时也很短暂。
两颗年轻的心,隐秘地急促跳动,谁也弄不清原因。
结束后回到教室,施桐戴上袖套,问他:“你怎么和岳俊锋换位置了?”
“岳俊峰让我跟他换的。”
“为什么呀?”
“不知道啊,不过他和明小佳是好朋友,这学期不是没什么时间玩嘛,我猜他可能想利用课间操这会儿工夫和她说说话吧。”
明小佳是陈木以前的舞伴,男同学们私底下评出来的大班花。
施桐没多想:“这样啊。”
陈木看她信了,“嗯”了一声。
心里发笑,叹道,真单纯啊。
周五不上晚自习,下午放了学,施桐往书包里装课本、作业、试题等等。
陈木看得目瞪口呆:“带这么多回去?”
施桐点头:“嗯。”
陈木感到匪夷所思:“你全部做得完?”
施桐拉上书包锁链:“差不多吧,对了,你别忘了写周记,我下周一早自习要收了交给老师。”
她一提醒,陈木才想起还有这茬事,躬着身子从课桌里找周记本,好半天才掏出来,皱眉苦恼道:“我都不知道写什么。”
施桐给他出主意:“你可以写写小黑……”
陈木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小黑?”
她想起开学报到那天他编的瞎话,没忍住笑了起来:“你自己说的呀。”
她这么轻轻地一笑,就很赏心悦目,陈木愣了愣。
他也记起来了,挠了把后脑勺:“行吧,那我就写小黑。”
陈木还想说什么,余波在后门喊他:“木哥,赶紧的。”
他只好作罢,把周记本裹成团塞进衣服兜里:“我先走了。”
施桐说:“拜拜。”
陈木:“星期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