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顿后退了几步,两名胆大的冲锋队员看穿了他的疑虑,主动请缨前去打开箱子,得到应允后,他们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用力一掀,一根金碧辉煌,幽幽闪着绿光的法杖映入谢尔顿的眼帘。
不对,那是法杖吗?在诡异的翠绿光影中,法杖似乎直直立了起来,它幻化出了四肢,映现出了骷髅般的头颅,面具之下,一双没有瞳孔的赤黄色双目如爆能枪焰般熊熊燃烧。这是一台高大的机器人,同时也是萦绕在谢尔顿意识深处十余年的梦魇。只见他双臂纵向分裂,四只手掌各握一柄银亮的电子管,正如无数个噩梦中那样,电子管——希尔顿加入共和国军队后,才知道那其实是所谓的光剑。随着几声电子震颤,明亮的能量刃直指昏黄天空。
昏黄?谢尔顿看向四周,卡托尼亚淡紫色的天空隐入天际。昭示死亡的暗黄漫上夜空。目力所及似乎刹那间布满了进百艘邦联运兵艇,凶暴如护子心切的阿克雷兽一般向地面倾泻着炮火。三氧化硫构成的气态地表中心出现了一个深棕色坑洞,蔚蓝的海水喷薄而出。再看近处,1082号仓库、平台主干道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正是儿时记忆中的纳布大剧院,密集的离子炮闪过,剧院的四座塔楼中有三座都在此刻被汽化,在空气中炸裂开来。
一模一样,这里的一切都和当年一模一样。谢尔顿转身想跑开,却挪不动脚,一阵尖锐的电子爆鸣声再度夺得了他的注意。只见机器人四把光剑轮转如飞,灼热的等离子体剑刃劈向几名身着纳布卫队制服的士兵,干净利落的把他们切成两截,让他们焦痕遍布的尸块撒遍战场正中央。它似乎还不尽兴。拖着光剑向谢尔顿冲来——
不对,不是向着他。一阵集密的脚步声传来,还裹夹着孩童的哭喊,女人的训斥。谢尔顿双眼失神,浑身上下无不充斥着灌注了克罗尔蜂蜡一般的沉重,转角处走出的正是母亲和儿时的自己。机器人幻化成了一道明黄色的闪电。挺剑刺来,小谢尔顿呆住了,天蓝色的能量投射束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直至贯穿了母亲的胸膛。
“不!”谢尔顿大喊道,时光仿佛凝固在了此刻,凝固在母亲舍身挡下机器人将军光剑的那一秒。就像回应他一般,那个恶魔从母亲的胸膛拔出光剑,疾步走来。
一切都停止了,构成世界的物质都在旋转中支离破碎,扭曲结块,凝练成型,又一次汇聚成法杖的形状。除了法杖外,所有的一切都虚化到难以辨认。谢尔顿感到心智似乎正被剥离躯体,在意识边缘。一个念头略微反抗了片刻,就被万物绞杀。他迷离着,头脑却相当清晰,事实上,从未像这么清晰过。法杖中心的绿宝石似乎万分亲切,希尔顿的心灵冲出无用的驱壳,向着法杖,向着光明而去。
“闭眼,趴下!”朦胧中,一个微弱的女声吼着。随即,什么东西撞上了谢尔顿的胸膛,他重重的向后仰摔在地,心智也瞬间清醒,久违的感官纷纷被唤回人间。这个救下他的提列克人正是谢尔顿几分钟前极力追捕的伊莱恩。
“天啊,你们怎么能把这么可怕的东西带进帝国疆域?”谢尔顿上尉口齿不清道。
伊莱恩把一根手指放在他唇上,示意谢尔顿停口。她摸出帝国上尉腰间的爆能枪,向后扣动扳机,能量束正中保险箱上,它的应急保护系统瞬间启动,箱盖盖上,锁死,滚落在一旁。
“因为可以赚钱啊。”面对谢尔顿疑惑的目光,伊莱恩调皮地一笑,“这是一根暗夜姐妹遗留下的法杖,没有受过她们训练,目光直接接触法杖就会被激起最黑暗的回忆,当你的恐惧和愤怒达到临界点时,灵魂就会被吸入法杖中心的矩阵里。”
“平常,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靠近这种东西的,可不久前,有人联系我,说愿意出极高的价格收购一根,所以,”伊莱恩耸了耸肩,“我就找到了它,打算卖出去咯。而且,你最好看看你那些濒临疯狂的下属,他们的状态……一言难尽。”
望着伊莱恩离去的背影,谢尔顿重重地锤了地面一拳,毫无疑问,在这场走私犯与帝国军的对决中,他又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