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黑夜入冬的京城积雪皑皑,路上没什么人,几乎都在家里面吃团圆饭,气氛很祥和,很温馨。
她也曾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是沈园里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台上人。
隔着窗户,许初瑶满是羡慕的目光始终留在里头欢声笑语的一家三囗上,
她看了很久,真的很久。直到里面的人们察觉到,她才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地离开。
在京城有权有势真的可以一手遮天。
从许初瑶名字改变后命运的改写;从莫名其妙嫁为人妇;再到被禁锢暴虐也无人知晓,日向笼中鸟在戏台上唱戏,与外界不得联系……
她没有回那个家,而是去了趟墓园。周遭的空气变得越发凛冽,她却好像没有在意到。
许初瑶脚步缓慢地向前挪动,似乎非常压抑,不敢面对面前的墓碑,始终低眸。
许初瑶害怕看到黑白照上的女人,因为那个女人笑得很慈祥。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难受,心如刀割,更加没有后悔十几年前那些个错误的决定。
但那冰冷的墓碑上,刻着的是她母
亲的名字,她知道母亲现在肯定不想见到她,但她必须来。
她一步步走近,伸出颤抖的手去抚
摸着那块墓碑。
彻底绷不住泪,整个人双膝跪下。
“妈,我错了,我彻彻底底的错了,两年了,我对你们的罪还是没有赎完。对不起……对不起...……”。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磕了好几个头,尽管头上已经青紫一片,脑袋嗡嗡作响,她也丝毫不觉得疼。
这点疼痛远远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很多时候蒙蔽我们双眼的不是假象,而是自己的执念。
夜,初静。月,初现。月夜,萤火虫散发的光中似乎有点点繁星,月牙儿撒着娇不想步入云层。
放下,何谈容易。
敢问世间情为何物,落花流水故人情。
很多时候蒙蔽我们双眼的不是假象,而是自己的执念啊。
许初瑶知道这辈子,她都不会放下了,真正的错误和沈畔,都不会了。
月牙儿抹去它的最后一抹色彩。人有了感情便窝囊的不行。
步入世俗,皆步入迷途。愿今后,别犯错。错不一定“不值得”犯。
今天的墓园几乎没有人过来,许初瑶也是专挑这种日子才过来,毕竟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凄惨的模样。
在这两年的时光中,许初瑶一直生活在黑暗无光的沈畔家中。
沈畔很少会回到那个家,但却派人一直监视着,软禁着许初瑶。那种无声可怕的禁锢,暗无天日,就像是马尾藻海中的海藻缠绕着许初瑶。
不可挣脱,越陷越深。
许初瑶每次见到沈畔,他的脾气总是越来越坏,甚至到现在为止都不敢沈畔的眼睛。
从该刚开始的冷言,恶言相向,到虐打凌迟,一直到后来的……许初瑶都习惯了。
毕竟是她,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若是自己身体与精神的疼痛能换得沈畔一丝丝的怜悯,那便是不辜负了。
当年,她确实既任性又傲慢,但她
却因为沈畔甘愿变换性情。
可笑又可悲的是,许初瑶居然爱上了那个不值得的男人。
到现在许初瑶不知道那到底是吊桥效应,还是真的心动了,亦或者是想安安稳稳地祈求他的原谅去赎罪,用自己的心和身体赎罪。
谁知最后这一切的爱,只不过是男人设下的圈套罢了。
许初瑶脸色惨白,因为她穿得并不多,虽然耳根已经冻得发紫,但她却不觉得寒冷。
妈,您在那边还好么?请原谅我这么久才来看您,我可真是不孝。
我多希望能深睡,梦中有您,我不
求您能抱住我,关心我,即便是对我又
打又骂,我也感到十分开心。
但我从来没有梦到过您,我竭力地
在闭眼前回想着和您的点点滴滴,但老
天就是不善待我。
还有啊,不知为何,我最近似乎都
没怎么合过眼了。
妈,你知道么?医生说徐奶奶最近的情况好转了,不日便会醒来。
徐奶奶一年前由于年纪大的缘故,突犯疾病。从沈阳接到了京城的医院来治病,这也是沈畔一直拖着许初瑶的原因。
要不然许初瑶可能真的会远走高飞,抛下一切,去到那马尾藻海,即使被纠缠,也要在海中,那个许初瑶最喜欢的海。
因为马尾藻海是大西洋中的一片大海,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它或许算不上是海。
它没有明显的边界,也是世界上唯
—一个没有岸的海。马尾藻海的水域非常的美丽,杂质稀少,海水净透。所以它也是世界上公认的最清澈的海。
众所周知,大多数海都是与陆地相连,而这马尾藻海却是一个洋中之海,全围绕着世界著名的百慕大群岛,百慕大的凶险、恐怖早已让世人闻风丧胆,所以这最危险的海之称也并非浪得虚名。
世界上唯一没有边界的海,她死在那里就真的是自由了,清澈的水质将保持她永久的纯洁,那最危险的海藻群,她死了也要继续被继续纠缠,永世不得超生。
就像沈畔想的那样。
许初瑶从未停止对其的追逐。因为阿,越是逃避,越会在心里扎根,越是躲藏,越是会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童年的噩梦。那“该死”的,那纯洁的心灵,这邪恶的嫉妒,这懦弱的无能。
两年来,从晨光微熙,到夜幕降临,无时无刻,无止无尽。
许初瑶赎的是万众瞩目,是凯旋而归;是追不负所托,是珍贵友情。
支持她的只有希望,和她所珍惜的是世上人。
追的是无忌。
无法逃避过去,就勇敢地追逐现实,去挽回过去的遗憾,去赎回那场悲哀,去改过,去审视,却永远都放不过自己。
你犯下的错别人有时不必原谅。
没错,但许初瑶无法原谅自己,因为她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她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的问心无愧。
许初瑶颤颤巍巍的从墓碑上站起来,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将粘结的头发重新梳起,僵硬的朝墓园外走去。
留下的是一个孤单冷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