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外,沈畔坐在长椅上,目光从未离开过急诊室上头的灯。
灯亮着,他整个人就提心吊胆,疼灭了,他又害怕医生告诉他最坏的结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也没有半分地不耐烦,静静地等着。
这几个小时他想了很多,他步步为营,千算万算,却偏偏把自己也给算计在里头。
沈畔知道这样的行为可能会给他的未来带来不可磨灭的影响,但是心底迸发出的情愫却是他无法控制得住的。
日久生情或许真的很奇妙,他习惯了身旁总是跟着许初瑶,尽管刚开始的时候,对方的性格令他厌恶得想要撇开她。
当时的她与自己面对面站着,明明个子不高,却还是不服气地踮起脚尖,傲慢且无礼。
沈畔当时很气愤,却又不知为何对小姑娘越发喜欢。
但这份喜欢终究是个错,他始终压抑着,沈畔是来复仇的,不是为了谈情说爱才接近许初瑶的,他一直都是这样想。
其实,尽管当初沈畔没有救过许初瑶,从而知道她是仇人,但是后来也还会认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手术灯,好一会儿都出了神。
江月年这时候刚好来了医院,他的病情似乎又加重了。
有时候爱一个人,只要默默地守护她,看着她幸福,便也就足够了。
但终究没有多少人能够释怀,能够大度地将自己的心爱之人双手供出,不争不抢。
或许是爱和嫉妒使她蒙蔽了双眼,江月年从未想过,他和许初瑶十几年的情深义重,抵不过自己的一厢情愿,最终间接害得许初瑶……
“江…………咳……月年,你真的不打算告诉许小姐吗?”江月年之前的助理耿嘉现在的妻子,搀扶着江月年,眼中流露着心疼。
江月年结婚了,一年前就结婚了。
江月年家里的公司一年前面临破产,只有通过与大公司的千金联姻,资金链注入才能挽回。
但江月年怎能答应心里有许初瑶却和别的女人结婚。
可是江月年背负的是一个家族,公司上下几百员工的责任。
于是一年前和耿家大小姐耿嘉结婚了,至于耿嘉为什么知道江月年心里有许初瑶,但还结婚,或许耿嘉自己也觉得自己疯了吧。
至于林芷娴,已经是许初瑶和江月年无法挽回的了。
两年前,林芷娴为了救出被困在杨楼里的许初瑶,挡了沈畔的两枪,抢救无效。
沈畔权势滔天,除了让许初瑶更恨他了之外,丝毫没有任何影响。
“好好……对……我们的瑶……”
这是林芷娴最后的一句话,最后对江月年说的一句话。
林芷娴当命运的结束也没有说出那七个字。
那七个,他们三人都心知肚明的字。
耿嘉,之前作为江月年的助理,前前后后三年工作便芳心暗许,终于等到了一个能把江月年永远拴在自己的身边的机会,她怎么能放弃呢?可是现在这个江月年与她却越行越远了。
她知道,身边的这个男人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三年的时光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耿嘉很希望,哪怕只有这一点时间,只要江月年能多看自己一眼,她也心甘情愿陪他走完接下来的路。
“她已经很累了,我不能让她增加痛苦的情绪。”江月年无奈地朝耿嘉扯唇一笑。
耿嘉一听,心底感到酸涩,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爱许初瑶,耿嘉一直都知道,但这和她喜欢江月年并不冲突不是么?自己和江月年已经结婚了,但不甘的情绪还是会有的。
他们走在病房的走廊里,总是听到一些闲言碎语,本不愿去理会,但一听到和许初瑶有关的事情后,他们俩同时停下了脚步,目光转到了坐在长椅上闲聊的两位大妈。
“你们说,许初瑶怎么了?”江月年显示开口,疑惑又带着不安。
“小伙子,你不会不知道吧,当年家喻户晓的许家大小姐,刚刚被送来医院了,听说身上都是血,我们还听说,她的奶奶昨夜举刀自尽,啧啧,真是造孽啊。”
一位大妈先是启口,像是在叙述一个别人的故事,无关痛痒,纯当无聊和人唠嗑。
也对,毕竟没有感同身受,毕竟和自己没有关系,他们当然也没有义务为他们痛哭流涕,只是抱着平常心对待罢了。
闻言,江月年突然心一寒,“您知道她的病房在哪么?”
“就在那,左拐,走到底,听说还在抢救中,我看她那样子,可能是流产,哎,奶奶死了,连孩子也可能没了,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遭了这等罪。”
江月年没有再问什么,急忙迈开步子,朝急诊室走去,耿嘉也是很震惊,许初瑶居然被送到医院了,为什么徐奶奶当晚就自尽,而许初瑶今天就满身是血的被送进医院。
老天爷究竟是有多讨厌许初瑶,为什么要让种种的不幸降落在她身上。
耿嘉的心也很痛,她没有管江月年现在这副焦急的模样,不会因为他如此急迫的步伐而感到酸楚,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许初瑶,那个曾经即使人前高傲,却愿意对她展示笑容的许初瑶。
急诊室门口,两人的目光便一同落在了坐在长椅上的男人身上。
“沈畔!”江月年怒吼一声,尽管医生告诫过他,他的情绪不能太多激动,这样只会令他的心脏更快衰竭。
但是一想到他爱的女人,居然被沈畔残害成这般模样,沈温阳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
甩开搀扶的手,大步走向前,狠狠地将沈畔抡起,勾起拳头直接揍在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上。
“你究竟有多恨许初瑶,恨到不惜令她家破人亡,最后还要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江月年咬牙切齿,黑眸里蓄满了猩红,他恨沈畔,但更狠自己的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