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两千五百年历史的《钗头凤》,桨声灯影,京剧改编后的《钗头凤》咿咿呀呀唱腔唱尽当年的繁华,繁华风流依旧当年临安的气象。
水衣舞袖,红衣艳如霞,翩斑舞步。烟雨蒙蒙的尽头,时空仿佛穿梭到了千年以前。
那一年,他身着一身深蓝色长袍,下摆的几株梅花开的正好,举手投足间尽是文士的风雅,男儿的英气。
那一年,她身着一身白纱裙,翩飞的水袖,像相思的藤蔓,百转柔肠,绕动人的心弦,眉心里尽是化不开的浓墨。
开腔便是一句“红酥手,黄滕酒”,只是一句哀婉的词,便似乎看到了满园春色里,一只兀自菱的寒梅,几年离索,恨无缘。
她,在沈阳的惊鸿一瞥便销蚀了他的一生,他在沈园墙上的一词就唱断了她一生的缱继缠绵。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过是一场繁华旧梦,流年里谁空许的誓言。已知结局,眼中景也难着色。
他和她举案齐眉,琴瑟和谐时,她的眉宇间有淡淡的哀愁,他日后的苦闷亦在眉眼中浮现。
温柔乡里浅斟低唱,自不成想后来他和她竟也会分离。命定的却数,总是一步一步来,逃脱不得。
后来,岁月迁延。
从别后忆,相逢,沈园再相见,只觉那人还在灯火阑珊处,可他有佳人,她的身侧亦有意中人相伴。
期待的时光里的他和她,不早不晚,望眼前人,只觉山色皆来相就。
“春如旧,人空瘦。”与君相叙,泪眼婆娑,怎奈良晨美景,无幸消受。
她长长的水袖甩起,如天女散花,他扭头,含泪诀别。其中自有理情思万干,一眼情深,看透万年,只愿熏添红烛点君勿念。
她一直活在回忆里,转不出自己狭窄的天地,后来花容失色,香消玉陨。他唯一能做的不过是为她再题诗一首,浪漫至极,却苦了她自己。
戏台上的她静静伏倒在地,犹如一座桃花家。
只想当年画墙下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颓妃篱墙下的万载流光,他执子之手,诉尽一生的忠诚,只可惜盛席华宴终散场,干般悲喜同渺茫,梦醒人皆散,他与她终不是对方的良人罢。
曲终,人散。她的影子还在沈园斑驳的墙壁上翩然闪现,他的诗文还和着清冷的弦音,在亭台楼阁里回荡,多少流光都抛弃尽。
末了,不过是戏台上的悲欢离合,亦无人相和而已。
只道: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就池台。
伤心桥下春绿波,曾是惊鸿照影来。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人间咫尺,已是浮世千山路,终难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