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日中秋夜市开放,小姐不去转转吗?有好多花灯,可漂亮了。”
蓝玉端了一盘精致的点心进来,又沏了壶热茶,兴致勃勃地说完,才发现自家小姐的情绪并不高,她收回情绪关切道,“小姐,您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沈暮雪慵懒地靠在软榻之上,“难得有夜市开放,你们若是有兴趣,便都去看看吧!我给你们放假。”
蓝玉多点了支蜡烛,套上灯罩,光圈氤氲,整个卧房显得十分温暖。
“小姐,您不出去,奴婢们哪儿能丢下您出去呢?虽然奴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您情绪这样低落,但今日毕竟是中秋节,总该高高兴兴的不是?”
沈暮雪直起身子,捋了捋蓝玉鬓边的碎发,“蓝玉,谢谢你,不过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想好好地生活,别无其他。”
“小姐?”蓝玉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总觉得今日小姐不大对劲。
“放心,我没事,我真的只是累了,想睡觉。”
“那奴婢伺候您歇下吧!”
…………
翌日清晨,阳光崭露头角,洒下淡淡的光芒,鸟雀飞上枝头叽叽喳喳。
蓝玉端了盆热水准备伺候沈暮雪起身梳洗,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便大着胆直接推门进去,却发现,自家小姐已经不在房间内。
外间的茶桌上,只留了一张字条:一个人出去转转,日落回家,勿寻。
此时,帝京繁华街道,沈暮雪正站在河岸边的石阶上默默发呆,脚边是深不见底的湖水,周围小商贩的吆喝声和客人游船的谈笑风生,似乎都与她没有关系。
她一直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看,想寻找这湖水的秘密。
她想回家,急切地想回家,多一刻也不想留在这。
沈暮雪慢慢地向湖水里走去,也许没进湖里,就可以回家了。
“殿下!那不是上官家的小姐吗?”
湖边不远处的街道上,胡宁牵着马跟在轩辕铮后面,他无意间偏头,看到了上官家的小姐正往湖里走去。
轩辕铮侧目,映入眼帘的是沈暮雪正一步步地迈进湖里。
他一把推开胡宁,一个飞身掠过人群,直接抓住沈暮雪的肩膀把她拽上了岸。
直到肩膀处传来被抓痛的感觉,沈暮雪才回过神,怔怔地看着轩辕铮,看着那张与吴铮相同的脸,唯一不同的便是轩辕铮的脸上多了分冷漠。
她回过神,狠狠地流着眼泪挣扎着,努力地想摆脱他的桎梏,“你放开我!”
轩辕铮眉头微皱,就是不松手,“那你先告诉我,为何要自杀?!”
“你们皇室中人都喜欢这样吗?把别人的命运拿捏在自己手里,现在就连我要做什么你都来管,凭什么?!”沈暮雪忽然情绪失控。
轩辕铮目光渐深,扯着沈暮雪的肩膀,让她离自己近了些。
沈暮雪看着轩辕铮那双如同潭水般深不见底又清冷的目光呢喃道,“你是我什么人?何必要来管我的事情?”
“自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不大对劲,这么宽敞的街道,你偏要迎着我的马撞过来。我听说,那天褚大人也是将你从湖里捞出来的!一次次自杀不成,这次干脆又走进湖里!你倒是挺执着的!你的命,便是给你这般轻贱的吗?!”
“我只是想回家。”沈暮雪拼命挣扎着,“想回家也触犯到您了吗?”
轩辕铮冷声道,“你真是失心疯了!”
说罢,不由分说地紧捏着她的肩膀,将她打横扔上了马背,自己也一个翻身上了马,一手勒住缰绳,一手牢牢地按住沈暮雪的身子防止她挣扎。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这样很难受!”沈暮雪咳嗽了几声。
轩辕铮轻哼,“死都不怕,还怕难受吗?!”
随即一声“驾!”,马儿敞开步子飞速地跑了起来。
沈暮雪像个物件似的被挂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手脚无处安放难受的紧,她艰涩地发出声音,“你要带我去哪儿?!”
“带你去清醒清醒!”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我真的很难受,我晕车!”
“嗯?”轩辕铮淡淡地扫了眼被他按住的人。
“哦,不,我晕马……”
马蹄踏着灰尘,飞速掠过街道两边的行人,向着城外奔去。
半个时辰以后,沈暮雪蹲在大树底下剧烈的呕吐着,几乎要将隔夜的饭菜都吐出来,许久才缓过劲,踉跄着走到小溪边坐下,一个水囊递了过来。
“吐了这么久着实辛苦,喝些水吧!”
城外,环境清幽,遍种花木,鸟雀叫声悦耳,溪水潺潺,令人赏心悦目。
沈暮雪接过水囊,想都没想便大口地喝起来,一口都没给轩辕铮留下。
“你倒是不客气。”轩辕铮看着扔回到自己身上空水囊叹了口气。
“七殿下您都快把我的五脏六腑颠出来了,喝您几口水又如何?”
“喜怒无常的女人!”轩辕铮冷哼道,随即也坐到地上,感受着小溪流水。
“这里是什么地方?”沈暮雪忽然来了兴致,一手撑地,一手拨弄着溪水。
“我的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七殿下以为自己是陶渊明吗?需要民女给您背诵一段《桃花源记》吗?”沈暮雪扭过头深深地看着轩辕铮,那句‘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几个呼吸的工夫,沈暮雪发现轩辕铮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她尴尬地轻笑道,“哦,我是想,您这么高冷的皇子,为什么能找到这种环境幽美的地方?”
轩辕铮忽然严肃地说道,“那你先回答我,你为何要投湖自尽?”
沈暮雪坐直了身子,“我是真的想回家。”
“上官暮雪,你当本殿下好糊弄?”轩辕铮沉声说道,“想回家应该往上官府的方向走,你往湖里走是怎么回事?”
“上官府不是我的家……”话说出口,沈暮雪顿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纠正道,“我是说,世人都知道我是上官石从漠北抱养回来的孤女,也许我的家在漠北,也许我爹娘已经不在了,当时我是想如果我死了,兴许就能回到爹娘身边了。”
轩辕铮眉头紧蹙,“上官暮雪你听好了,本殿下救了你两次,从现在开始,你的命就是我的,所以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便不许死。”
“霸道总裁啊你?”
轩辕铮不去管她嘀咕了什么,直接捏着她的下巴问道,“听到没有?!”
沈暮雪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便用力地点了点头。
“走吧!我送你回上官府。”轩辕铮松开了沈暮雪,走过去牵马。
“我不上马!”沈暮雪站起身连连后退,被马颠到吐的感觉她不想再来一次。
回答她的,是轩辕铮冰冷的目光,沈暮雪忽然没了底气,“好吧!”
轩辕铮二话不说将她送上马背坐好,随即也翻身也上了马,手拉缰绳坐在她的身后,夹紧了马肚子,“坐稳了。”
马儿缓缓地走着,沈暮雪这才有时间看着这周围的美景。
“您还没回答我,您究竟是如何找到这种地方的?”
“上官大小姐为何总纠缠这个问题?”
轩辕铮明显看出来,沈暮雪的情绪好了很多。
“我的意思是,这景色虽美,但是与您七殿下的气质非常不搭配。”
“但是如果没有这个地方,你今天就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