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去问陆九:“你们这个国家的丞相是不是叫苏涣?”
陆九背着药篓正要出门,摇了摇头说:“你怕不是活在梦里,咱们的丞相姓魏。还有,菜窖里的白菜都快发霉了,你有空记得把白菜搬出来晒一晒。”
我心想晒你个祖宗,陆九这小子一定是挖草药挖得失了智。
我又跑去问隔壁小红:“红妹妹,你听过苏涣这个名字没有?”
小红吃着桂花糕,认真地想了想说:“你是说城南杀猪的苏环哥哥吗?可惜他去年已经当爹了,应该是无意断袖的,你还是不要惦记他啦。”
我忍无可忍,抢了她手里的桂花糕便扬长而去。
鉴于陆九和小红的政治觉悟低下,对国家大事一问三不知,严重影响了我的致富进度。
于是我回家偷了点陆九的私房钱,大摇大摆地来到望鹿城最大的青萍茶楼,有道是说书先生手里的醒木一敲,天下之事立马能知晓七八分。
茶楼的店小二爱岗敬业,立马殷勤上前问我:“客官,要喝点什么?”
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说书先生身上,唯恐小二挡了我的视线,摆摆手对他说:“来杯碧潭飘雪。”
“碧……碧什么?”小二愣了一愣。
见他如此没有灵性,我只好耐着性子同他解释:“哎呀,茶汤上摆两朵白白的茉莉花,不就成飘雪了吗?”
小二恍然大悟,同时斜后方传来一声轻笑,像是水珠滴在青花折枝的瓷器上,声音还怪好听的。
我无暇理会,只是托着腮,听那说书先生正好讲到当年梁、韶两国交战。
“只见韶帝亲征前线,鼓舞三军士气;梁帝亦不遑多让,提一柄龙虎宝剑列于阵前,英姿勃发,神采四溢……”
听他足足讲了有一刻钟,两军居然还没打起来,这灌水灌得实在离谱。
我憋不住了,清清嗓子,举起一只手来问他:“老先生,请问苏涣什么时候才能登场啊?”
一时间,茶楼里的人齐刷刷地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说书先生倒是很和气,捋了捋胡须说:“等苏涣出来可就晚了,那时韶军已经大败,韶帝被俘的前一晚封苏涣做了丞相,要他辅佐韶国的小太子,可谓是千里托孤。
这个苏涣说起来也有些手段,韶帝被俘后,他果断下令退兵,转头就扶持太子登基,稳住了朝中的局面。说来也可笑,那韶国的太上皇至今还在我大梁皇宫里养老呢。”
他这一番话委实信息量太大,我寻思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声“靠”。
这是老天在耍我啊。
稀里糊涂地让我穿越也就罢了,好不容易给我开个金手指,结果敢情我还没能和苏涣穿越到一个国家。
为了找到这个倒霉丞相,我还得千里迢迢地出趟国。
真真是坑到家了。
想到苏涣这人还是个短命鬼,我忙从板凳上站起来,再一次打断了说书先生:“敢问先生,那个苏涣今年多大了啊?”
“听说挺年轻的,三十了吧。”旁边一个茶客说道。
我呆住,不是吧都三十了,那不是没几天就快死了。
“不止吧,我猜至少得有三十五六了。”另一名热心茶客说道。
我晕,难道老天绝情如斯,给我看到的墓志铭还是劣质盗版的?
就在这时,身后终于有一人给了个准信儿:“都不对。苏涣拜相时正值弱冠,梁韶两国停战已有六年,因此苏涣今年应该是二十有六。”
他的声音温润而清冽,正是先前发出轻笑的那个人。
我终于松一口气,苏涣还有四年能活,我怎么也能赶在他咽气前找到他。
我转过身去想要向那人道谢,却生生愣在原地。
虽然我一向自诩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新时代女性,各大杂志封面上怎样的帅哥没有见过,可眼前这一位还是精准无比地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惊艳到让人忘了词。
只见他面如冠玉,眉目清俊,桃花色的薄唇微微弯起,眸光清亮得像是冬雪初霁,再配上一身白衣,自有一番仙风鹤骨。
真真是应了那句有匪公子,温润如玉。
傍晚,陆九回家熬粥。
我倚在门边,颇有兴致地对他说起白天见到的那位神仙公子。
他却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有没有搞错啊,你现在可是男子身份,如此花痴,小心被人当成变态。”
我立马沉下脸,暗示他:“陆九,我知道你的钱都藏在床下结满蜘蛛网的第三只空酒缸里。”
陆九果真乖乖闭嘴,想必夜里又能看见他爬起来转移私房钱了,可惜他藏钱的手法一向不太高明,无非是从这个缸子里转移到那个罐子里。
今天的晚饭又是白菜粥。
我看着面前的两碗菜粥,有些失落:“不是说要请我吃肉吗?”
“粥里不是有碎肉吗?”陆九反问道。
我搅了搅勺子,果真在一大堆白菜里找到了几条肉丝,勉为其难地提醒他:“这在我们那儿不叫肉,叫老母猪放的屁。”
陆九终于发飙,吼了句“爱吃吃,不吃滚”,说完就要去厨房拿刀。
我这人最识时务,忙敛了声,一本正经地将他叫住:“陆九,我准备去韶国了。”
“去做什么?”
“去找苏涣。”
陆九闻言,一口粥喷在桌上。
在我的好心科普下,他当然已经知道了苏涣是韶国的丞相。
“你要找苏涣做什么?”
我低下头,突然有一丝娇羞:“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苏涣他命里缺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