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但你看,难道不像大雨过后那些从云团间渗出来的依稀阳光吗?」
「不,我想问的,你怎肯定那是阳光?」
「不知道,我乱猜的,」她说:「我先进去了,风太大。」
我灵机一动,指向那道光问:「等等,老太太,先别回去,那道光是什么方向,你知道吗?」
陈太太在旁东指指,西指指,在分辨方向,她指向左:「这是东。」又指向右:「这是西,啊呀,不」拍拍脑勺,又说:「那座山是西,这是东,那么,我知道了,是太平洋方向,那道光应该是太平洋方向。」
我摸摸下巴的胡子说:「太平洋?那就怪了,太平洋那边有什么特别呢?」
「消失了,消失了。」她大嚷,不断拍我肩膀,吓了我一大跳,我说:「看到了,看到了,别叫了。」
那道光出现不到一分钟,便全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倏地传来一阵大晃动,犹如地震后的小余震,震得屋内的吊灯装饰左摇右飘,几秒后,就消失了,俨如一缕急速且短暂的强风掠过。回到屋后,我已懒得再揣测,累得赖在沙发上。电视仍然「没讯号」。我叹了口气问:「你有酒吗?」
「你要喝酒?现在?」妇人感到诧异。
「嗯,是的,不喝我怕没机会。」我毫不踌躇地说。
她被此番话吓倒了,张着嘴瞪着我,宛然小老鼠在夜间偷溜厨房却被厨师开灯发现后的模样。
「呸,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怎么会呢?」妇人晃着手说。
我见她惊慌失措就只觉好笑,不禁蔑笑了一声鼻息,又说:「没有啦,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喝酒使我比较镇定。」
「好像还有一点白兰地,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她一脸木然地说。
「好得很啊!」我拍掌大叫。
深焙的酒荡漾于通透的酒杯,我细细抿了一口,浓厚的烈醇在口腔里打滚,虽不是上等白兰地,但能在工作期间喝酒,也算得上乐事一椿。妇人神色变得更忧虑,不知是否与我的若无其事有关。「如今这码事啊,急也急不来的。」我咬着酒杯说。
「不是。眼见杯里的酒,不禁想起他了,不知他是否安然无恙。」妇人说。
「你独子吗?」
「嗯。」
「他也喜欢白兰地?」
「不。深色使我想起巧克力,是他儿时最爱。」妇人道。
我以一声「嗯」应道,她就再没说话了。
眼前的电视突然恢复讯号,画面重新显现。我放下酒杯,和妇人一起耸耸肩,弓起腰,尽量凑近屏幕。「来了,来了,来看看到底何事。」
媒体声称刚才因卫星讯号传输问题的缘故,造成短暂的讯号中断,现在已暂时恢复,交代一连串废话后,终于公布一些较有建设性的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