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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偶遇Chris

我们在站在悠游桥上,岑江水静静地流淌着,温柔地抚摸着两岸的夜景,滋养着劳累的羊城市民。眺望远处,两艘游艇缓缓驶来,游艇上的灯光烂漫地扑闪着,游艇上的人们载歌载舞,感受着羊城夜景的妩媚。月光皎洁,凉如水,倒映在水面,像一条薄毯,轻轻盖在岑江上,岑江要入睡了。两岸的街道借着斑驳的树影增添自己的颜色,街道上行驶着的汽车里又有多少赶路人。这个梦幻般的都市让人着迷,让人沉醉,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格外美丽。若芸认真地在后面拍着照片,想把眼前的景象牢牢记录下来,我靠着栏杆看向岑江。

【若芸】菲姐!看这里!

我转头回去看她,她拍下了我回眸一笑、风吹散头发的模样。

我穿了件摩卡棕的西装外套,西装面料是日本的,有仿毛感,骨感挺阔,垂感平整;内搭卡其色针织马甲,一条H的丝巾随意搭在门襟两侧;裤子是一条白色的五分西装裤。

【若芸】姐,你看,你多美呀,都不用后期修图了,我发给你呀!

【我】是挺好看的,你真是会拍照,以后也帮忙拍摄公司的产品吧!

【若芸】姐,没你这么剥削员工的,还给多加活儿。

【我】哈哈,小丫头,这叫能者多劳。

照片确实拍得挺好,斑斓的夜景是我背后虚化了的景象,我笑得很自然,我把照片发了朋友圈,配文“我在桥上看风景”。

肖然打来了视频。

【肖然】宝贝,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真美啊!

【我】呵呵,是么,这里是悠游桥,算是羊城的一个地标,岑江还可以坐游船呢!

【肖然】我说的是你很美!

【若芸】(在一旁悄悄地说)姐,这是你男朋友吗?

我把镜头对着我和若芸两个

【我】肖然,这是我们公司年轻有为的版型师,颜若芸;若芸,这是我男朋友肖然。

【若芸】哈喽!

【肖然】若芸,你好啊!

肖然叮嘱我们早点回酒店后就挂了,他那边还在忙,会客室里摆着很多台电脑,看来有很多人还在别墅那边。

第二天我和若芸便去展会了,今年参展的展商特别多,因为现在国内消费者对服装品质的要求越来越高,很多品牌为了吸引客户,也开始在面料上做文章,我们国家纺织业技术很好,但是毕竟时装起步晚,比起欧美,我们还差了很大一截。今年展会上有几家意大利的面料商,我让若芸去收集其他的,我重点看意大利的。

意大利不仅是艺术之都,服装样式新,其面料也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一般意大利面料的原材料很好,用毛就用澳毛,用棉就用埃及棉,要做高级成衣,就要选择基础好的面料。其次,他们的印染工艺技术也很先进,后期整理技术也很细致,这些都让意大利面料在色彩、手感、肌理各个方面都潮流趋势紧密接轨,看上去又品质上乘。

有一家展商很吸引我,我一直想打开男装市场,但是找不到对标的好的面料商,我担心供应不稳定。这家展商也吸引了很多商家驻足询问,在场的中国顾问都在忙,我就找了在一旁的一个意大利人。

我用意大利语与他交流:

【我】你好,我很喜欢你们的展品,我是做电商的。

【意大利人】老板,你好,我叫提昂,你的意大利语真好!

【我】呵呵,谢谢,我是在意大利学的服装设计,所以会意语。你能给我看看适合做男士西装的面料吗?

【意大利人】那请你告诉我,你们是做成衣还是做定制的,客户群是在南方还是北方?

我和他详细地讲着我的需求,他也耐心地介绍着,甚至还给我翻看这次没有带过来参展的其他好的布料,正当我们聊得正投入的时候,有个人拍了拍我肩膀。

【Chris】嗨,菲菲,是你吗?

【我】啊?Chris,你怎么会在这里,好久不见了啊!

【他】我来参展啊,这是我们品牌,你很感兴趣么?

意大利人看我和老板认识,便示意我们聊,他去帮其他同事的忙了。

【我】哇,你的品牌!你家不是开中餐厅的吗?

【他】我妈妈是开中餐厅的,我爸爸是面料商啊,我小的时候父母离婚,我一直跟着妈妈生活的。但是我大学毕业以后,就去我爸爸公司工作了,这次我从米兰过来羊城参加这个面料展,没想到会遇到你。

【我】哈哈,所以世界真的好小啊,我现在开了家网店,做中高端女装的,最近我们还和故宫合作出了联名款服装。

【他】嗯,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你电话号码多少,我们留个联系方式,我这会儿太忙了,而且这里也太吵了,等今天闭馆,我跟你联系。

【我】13786652341,那晚点联系。

我和若芸在展会里一直逛到闭馆,还有好多家没有看,明天继续看,继续谈。我刚出展馆,Chris就给我打了电话:

【他】菲菲,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刚从展馆出来,在2号门这里。

【他】你等等我,我过来找你。

我让若芸先回酒店,自己吃晚饭,不用等我。

【我】嗨,Chris,慢点跑,小心看路。

Chris穿过人群向我跑来,我朝他挥手。他到了的时候,气喘吁吁。

记忆穿回到7年前,那年我刚满18岁,只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国家,由于我的经费有限,我只能选择公立的学校。我就读于米兰理工大学的服装设计专业,Chris是他是二代居民,爸爸是意大利人,妈妈是浙江温州的。他和我同专业,比我大一届,我们是在选修课上遇到的。

最初选修课上他只是偶尔来,后来我发现,只要我在的时候他都在。他在服装设计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有好多课都要重修才能过,他性格也很内敛,我们都是一起上了很久的课才开始说话的。

【他】你是中国人吗?

【我】对啊,我来自香市。你会说中文啊!?我一直以为你是意大利人呢!

【他】我也算半个中国人,我的妈妈是中国人,来自温州,你知道温州吗?

【我】我当然知道温州啊,温州人都很会做生意。

【他】嗯,我的妈妈在米兰开中餐厅,有几家店。

【我】那我可以去打工吗?我要自己赚生活费和每年的注册费,需要一份工作。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在他家的中餐厅兼职服务员。

有一天上课上到一半,Chris跟我说他有事要出去一趟,我说一会儿把笔记借给他。结果到了中午,他带着一个生日蛋糕走进了课堂。老师和同学都停下来,一起唱生日快乐歌祝我生日快乐。我打开蛋糕,上面的蜡烛是“I LOVE U”,大家看到这个蜡烛还起哄。我们学校附近的甜品店一般有很多情侣光顾,意大利人又很浪漫,我当时以为那家店只有这个I LOVE U的蜡烛,没有生日快乐的。

我们学校从大二开始,每学期都会有合作公司的项目参加,他把科目修过以后,要去参加项目,还要帮家里做事,所以也就不怎么来上课了。有一天,他发信息给我

【他】菲菲,我在学校旁的咖啡厅和朋友谈事,你要不要过来喝咖啡。

因为我那时候喝咖啡心悸,意式咖啡又很浓,我就拒绝了。

有一天他又来上课了,课堂上,他发信息给我:

【他】菲菲,一会儿下课,我带你去吃杭帮菜吧。

(他知道我在意大利有点吃不习惯,总想吃中国菜)

【我】我不爱吃甜菜,我爱吃辣的。

【他】那我们去吃四川火锅吧!

【我】那好,但是我想叫上蔓蔓。

(蔓蔓也是我同学,是个香港女孩儿,也爱吃辣。因为在米兰,除了川菜,其余的菜系都好甜好甜。)

【他】啊?我不喜欢蔓蔓,就我们两个人去吃可以吗?

【我】不带她的话,我就不去了。

【他】那好,下课我们一起。

他开车载着我们到了一家火锅店,这家火锅店的名字叫红灯笼,即便是现在,欧美的中餐厅也有很多叫红灯笼的。

我和蔓蔓两个人吃得很满足,虽然那个锅底对比正宗的四川火锅已经味道很淡了,但是能在米兰吃到这样的菜,我们已经很满足了。我看Chris辣得直流汗,我把水递给他:

【我】你觉得辣不辣!

【他】不辣,挺好吃的!我很喜欢!

为了证明他真的很喜欢,他又大口吃了好几块,我看穿了他善意的伪装,但没有戳穿他。

然后他又给我发短信:

【他】一会儿我们吃完饭,去吃冰淇淋吧,有家冰淇淋店开了200多年了,就我们两个去。

【我】带上蔓蔓吧!

他知道我生活得很拮据,根本舍不得花钱去中餐厅吃好吃的,所以往后他还总是约我去吃中国菜。出于我的自尊心作祟,每一次我都推脱了,并且我的学业越来越忙,我还要打工,我也没有时间和他去这去那。

有次周五晚上,他发信息给我:

【他】菲菲,你有没有听过歌剧?

【我】现场的我没听过。

【他】那我带你去斯卡拉歌剧院听歌剧吧,我来买票。

【我】斯卡拉离我好远哦。

【他】没关系,我过来接你,听完歌剧你来我家吃饭吧,我妈妈做饭给你吃。

我觉得他很有诚意,有点难以拒绝,便答应了他。但是等到第二天,他发信息给我说他准备出发过来接我的时候,我又觉得太远了,不想一天时间就那么浪费了,便拒绝了他。

有人告诉我,Chris喜欢我,但是他从来没有正面告诉过我,而且我也没有心思谈恋爱。再往后他无论怎么约我,我都不再去赴约了。一来我真的很忙,没有玩的心思,压力也很大,一不小心我可能就没书读了;再者,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一直接受别人的帮助。回国以后,我也没有再和意大利的同学老师联系过。

时间又回到眼下,场景回到展馆2号门。

【Chris】走吧,我们去吃饭。

我们选了一艘游船,船票包含晚餐和软饮,我们坐在甲板上吹风吃饭看夜景。

【他】我后面去找过你,我问了他们,他们说你回国了。我以为你会留在意大利,毕竟你有很好的天赋,在意大利不愁没工作。

【我】嗯,这些年国内电商很火,我想回来做事情,而且我在意大利真的水土不服啊,总是感冒。你看你这不是都过来参展了么,说明国内机会很多的。

【他】嗯,看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我】你呢?你结婚了吗?

【他】嘿,我才27岁,结婚还早啊。你呢?

【我】我也还没有结婚,我从来就没有考虑过结婚。

他笑而不语,从船上下来,他把我送回酒店,我说我明天还会再去展会,到时候跟他定面料,他温和地笑了笑。我转头走进大堂的时候,他好像在喊我,还说了句什么,但是刚好有辆车经过,有点吵,我没有听清。

【我】Chris,你刚才说什么?

【他】没什么,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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