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自己做梦后,我的心总算放平了一些,我一心只想醒来,以求解脱,但是没有疼痛感,我该如何醒来?
我从看过的电影中得到了丝丝灵感--选择跳崖,虽然这招式没有什么创意,但跳崖产生的失重感能将一个人从梦境里拉回现实,我深信这一点。
有河的地方就有瀑布,有瀑布的地方就有悬崖,这方法行得通,打定主意后,我爬起来就跑,沿着河下游方向拼了命地跑,也没敢多回头看一眼。我希望沿着河水道可以碰到一段瀑布,然后我就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马路一直和河道相伴而行,牛面女很快就从马路上追了上来,她一边追一边以一种乞求的口吻对我说:“好心人,求求您,送我回家吧,您不是答应过我要一同前行的吗?为什么要言而无信。”
我不敢回话,她的声音越靠越近,最近时,我感觉她和我并驾其驱了,于是我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她是飘过来的,双脚离地足足有十多公分,而且没有影子,特别像传说中的勾魂使者,我的害怕从未停止过,那一刻又增添了几分。
她要我送她回家不会是诱骗我去阴曹地府吧,我思维天花乱坠,什么可怕念头都有。我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越牟足了劲地跑,如此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我理想的情况这样的,我一直以一个固定的加速度往前冲,最后达到一个能脱离地球吸引力的速度,然后我能像飞机或宇宙飞一样飞起来甩开那个牛面女,然而现实却不尽人意。
河水路一个道儿十八弯,河里石头凹凸不平,我东一脚西一脚的,根本提不起速。河岸两边还有很多蒿草和荆棘遮挡我的视线,我一边要担心扭伤脚,一边还要分神去剥开它们,很费气力,河水把我鞋子和裤子打湿,更加重了我身上的负担。
我跑过没多久后,便觉得精力不支,速度慢慢降了下来,但我不敢停下来。
在奔跑的途中,我双腿奔跑时带出的水把我裤子都浸湿了,有些水甩到我的脸上,让我分不清那是流的汗还是河里的水。
我不知道自己在梦里跑了多久,只觉得口渴到不行,双腿更是像灌注了铅般的沉重,最后,在我最使完最后一滴吃奶的力气后,我终于跑到了一个瀑布边上。
那个瀑布目测应该有八九十米高,幽幽的河水自上而下,做自由落体运动,河水坠入谷底的水潭,发出剧烈的声响。
我是一个典型的恐高人群,站在瀑布的最高点,双脚发抖得像个帕金森综合症犯者。说实话,跳跳绳还可以,跳二三十层楼高度的悬崖,那是一种需要被人用刀架到脖子上的勇气。
还有不可忽略一个事实是我是一只名副其实的旱鸭子,根本不识水性。
我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见到牛面女的身影,我有点打退堂鼓了。
说实话,我没打算跳的,但是那河边缘长了一层青苔,那鬼玩意没有任何摩擦系数,很滑脚,结果我身体没站稳,被滑下去,很不情愿般。
我坠落的动作应该很不雅观,我想,但那容不得我选择。
那种高空坠落而产生的失重感很逼真,远比坐电梯,哪怕在潜意识里,整个下坠的过程中,我感觉整个人心脏压力变大,血液输送不到大脑,像晕船般,身体特别难受,整个心脏都快掉到肚脐眼上了。
那种让我窒息的失重感维持了有十几秒钟,然后我人噗通一声直接掉到了深水潭里,溅起了几米高的浪花,仍旧没有痛觉。
我想跳这么高的悬崖,我一定会醒来,但结果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依旧没有醒来,这让我一下又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做梦。
醒不过来,就那就是一个悲剧,我根本不会游泳,在水面挣扎了几下后,就像一个铁秤砣一样,沉入了水潭。那水潭的水很深,我感觉自己沉了好久,都没有沉到底,然后就是拼命地喝水。我虽口渴,但却不是像那样子喝水,我大口大口地喝着水,然后慢慢地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一次恢复意识时,首先传入我鼻子是一阵淡淡的茶花香,我睁开双眼后发现自己像死鱼一样地平躺在河潭边上的鹅卵石上,我侧个头四目张望却没有发现牛面女的影子,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火辣辣的太阳曝晒着我,都快要我烤熟了,于是我起了身,当往阴凉处走去时,我发现了一个很诡异的现象,那就是太阳底下的自己居然没有影子,我当时怀疑是不是自己已经溺水而亡了。
“小伙子,你醒了?”在我想入菲菲时,牛面女的声音突然在我背后响起,我转身时,她已近在咫尺。
我想试图再次逃离,但经过一长段时间地没了命般的逃跑,我已经没有太多精力可供驱使了。
“你不用害怕,我绝不会加害于你。”她试图安慰我。
我回想了一下她确实没有做出过伤害我的举动,我一直想逃离只是因为看到她那颠覆常规认知的五官,她的话确实有种定心丸的效果。
跳悬不醒让我觉得那并不是一场梦,而我,好像来到了一个没有痛觉的诡异世界,当时我对自己处境的困惑感以及对生死的关注度远远超过了我对牛面女的恐惧,我鼓足勇气向她开了口说:“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你没有死,你刚才溺水了,是我救的你。”牛面女说。
“可是我为什么会像您一样没有影子呢?”我问。
“因为你喝了幽影河里的水,”牛面说,“只要喝了幽影河里的水,人便会像幽灵一样没有影子的。”
我相信了牛面女的话,因为我实在找不到合理的科学理论来解释为什么自己在太阳底下没有影子的奇诡现象。
我死死地盯着太阳底下产生不了影子的双脚,总感觉自己像个怪物,我想要找回自己的影子。
“大姐,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回自己的影子?您能帮我吗?”我眼睛盯着那张牛面说,那是我第一次正视那张牛脸,它看起来并不像先前那样吓人,当我看到她眼角处那一条血泪痕时,还觉得她有些楚楚可怜。
“可以,”牛面女说,“我们做一个交易,你送我回家,我帮你找回影子,怎么样?”
这似乎是一个双赢的交易,但是影子要如何才能找回呢?我觉得那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儿。
“大姐,我可以送您回家,这不并难,可是您有什么能力帮我找回影子呢?”我问。
“我家有一个神奇的古钟,它有穿越时空的魔法,你只要把它的时间设置到你喝幽影水之前,便可以成为那个有影子的自己,只可惜那宝贝现在不在我身边。”
牛面女说来说去还是想要我送她回家,她的言词听起来很玄幻,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鬼话,但是我似乎并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择,更何况,我在溺水的时候,她救了我一命,她就如同我的再造父母一样,我送她回家,也算一恩报一恩,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
最后,我和牛面女达成了一个君子约定:我送她回家,到她家后,她把那魔法时钟借于我,让我找回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