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天我给他们讲的是一个茶花女的故事,之所以帮她们讲这个故事是因为我们去澳门游玩,威尼斯人赌场是必去打卡的点,我害怕他们到时会沉迷于赌博,无法自拔,所以想帮她们提前打预防针。
茶花女的故事分为上下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我外婆小时帮我讲的,第二部分是我亲身经历的。
每每想起这个茶花女故事,又让我想起我已故的外婆来。
我外婆特别能讲故事,可以称得上是门绝活,尤其擅长讲那些妖魔鬼怪故事。她讲故事时,极度喜欢渲染故事氛围,用抑扬顿挫的语气,配上维妙维肖地各种模仿,让我着小粉丝听得不知道有多着迷。有时我觉得外婆就像一本精彩的故事书,内容永远不会重复。
老人们给孩子讲故事时总喜欢把故事背景设置在一个非常久远的时代,她们总喜欢这样开场:在很久很久以前,或是在遥古时代,仿佛那故事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样,我外婆也是。
那天,我用我外婆那种的开场方式向他们讲的。
“相传很多年以前,有只白鸽口中衔着一封神秘的信飞过湖南某山脉时,被山间云雾缭绕的美景给惊呆了。
白鸽误以为自己飞到了天堂,惊呆之余,嘴巴的信不禁失口掉落。
很神奇的是,那云雾遮挡了白鸽的视线,白鸽飞身直坠想追随信的影子,但那云雾似乎像被人施了魔法般始终让它环绕,等它飞出云雾区时,信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信随风飘落,落于深山密林沟壑中,刚好不正不倚地掉在一条小水沟里。
信随波逐流,不知飘了多久,最后它被一团水草给绊住,一道后浪把它推到了河岸边。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信封逐渐被水浸湿腐烂后,它里面包裹的东西慢慢呈现了出来,原来它里装的是一颗茶种子。
那茶种子的生命力很强,它在河岸边着床后便生根发芽,几十年后它长成了一株古茶树。
有一天,有一位苗族阿婆在山上砍柴,因为天太热,她中暑了。阿婆觉得头晕目眩,她踉踉跄跄地来回河边要找点水喝。
阿婆来到河边时看到一颗树,那树长着一种白色的茶花,那茶花香沁人心脾,她觉得它可能有清热解毒,解表祛风的奇效,于是,她尝试摘了几片茶花伴点河水冲服了下去,之后,便在那茶树下休息睡着了。
等阿婆醒来后,发现自己中暑的症状真的全消失了,于是,她掰了一根枝带回了家,扦插在自家后院。
村民们知得这茶花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后,也纷纷到那条河边摘了茶枝带回家扦插。
就这样,这茶树慢慢地被一坪接一坪扦插栽种起来,阿婆的那个村也因此被称为茶坪村。
多年以后,阿婆虽然不在了,但那茶花仍然开得很旺盛,花飘香十里,充满了茶坪村里每一个角落。
有一年,茶坪村遭遇了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旱灾,人们的生活异常艰辛,那糟糕的情况用一句话很难形容。
那年的干旱从五月份一直持续到九月份。
连续几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持续的晴热高温,造成了万亩农田土地龟裂,水井山塘干涸,溪河断流,人畜饮水困难。所有人都在为饮水的事儿发愁,大家四处奔波,试图寻找新的水源,以解燃煤之急,但结果一次比一次更令人失望。
现实里找不到水源,村民们只把希望寄托给了河神,他们请道士每天在幽水河边开启祭祀活动,他们拜天地,祭河神,祈求河神和祖先降下一场生命之水。
然而河神却没有显灵,幸运没有发生,雨还是没来。
道士实在没辙了,他跟村长说要献出一个童女来祭祀河神,只有这样河神才能显灵,降雨给大家,除此外别无他法。
茶坪村村长叫黄力,他是阿婆的重孙,是一个很有故事的男人。
黄力原本是个郎中,识得很多草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国共内战时期被抓作壮丁。
在部队里,黄力一直扮演着救护兵的角色,他用自己的双手救过不知道多少战友的性命,但是很不幸,在一次执行救治任务时,他不幸被手榴弹炸断右臂,当场晕了过去。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身处一片死人堆里,最后他靠着自己熟知草药,侥幸从尸骸里捡回了一条命,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他被村民们选举为村长。
黄力听道士说要献出一个童女来给河神祭祀河神,他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是后来所有的村民都来请命了,最后他妥协了。
糟糕的境遇加重了无知村民对河神的依赖,但即便如此,谁也不愿意献出自己的女儿作为祭品,最后大家把主意打在了黄力夫妇即将出世的孩子身上。
黄力夫妇当然不同意,于是村民们又上演一出车轮式游说黄力夫妇的戏。
有的村民对黄力说,他作为村长,应该作出表率作用,应该牺牲小我,以成全大我。
有的村民对黄力妻子龙氏说,她身材瘦弱,根本没奶水给孩子喝,这孩子哪怕是生下来,肯定也活不成。退一万步说,就算孩子侥幸能活下来,但她的吃喝肯定成问题,如今年份不好,她已有四个女儿了,多一个人就意味着就需要多一份水和食物,其实她就是个累赘。
还有的村民对黄力说,女儿始终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既不能为自己延续香火,又不能给自己养老送终。与其这样,何不把她献祭给河神。只要河神降雨,待万物复苏,庄嫁和家作物有了收成,他黄力也可以重新再要一个儿子。
舆论带来的压力有时候远胜武力,黄力在战场上都没有向日本鬼子低过头,却臣服在乡村们的三寸不滥之舌之下,迷信是一种错误的信仰,却有拥有着灭绝人性的力量,把一群信奉它的村民变成了一群蠢猪。
最后,黄力和大家达成一致的协议,如果龙氏生出的是个女儿,那么他们会把她送上祭祀台祭祀河神;如果个是男孩,那么大家作罢,再寻找下一个能为河神献出自己女儿的虔诚信徒。就这样,一个婴儿还未出世,她的命运已经被她的性别决定了,别提有多荒唐。
龙氏很不幸,生下的又是一个女儿。
那孩子能在那样一个困难的年份出世就已经很不幸了,结果却还要在刚被出世后就被送上了祭台。
祭祀那天,村民们砍了很多干茶枝作为柴火,然后把黄力的小女儿放了上去。
孩子没有取名字,因为黄力夫妇觉得名字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龙氏编一个小小的茶花圈戴在自己小女头上,于是村民都有把她叫茶花女。
火被点起来了,大老完便能听到茶枝噼里啪啦的烧声。
那种干燥的天凡是能燃的东西,一点即着,而且没有任何水源能用来灭火,哪怕是牛屎猪粪都是干的,没有任何水份可言。
小女孩的厄运注定,似乎在劫难逃。
龙氏看着眼前火起的那一幕晕了过去,她原来身体就很虚弱。
黄力没有了主意,他回屋拿从起战场上带回来的火枪,像一个独臂巨人一样,立在自家门前,朝着天空狠狠开了一枪,然后他发了疯似的怒吼道:“祖先啊,你若有眼,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的子孙们是如何生活在水生火的热之中!河神啊,你若有眼,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信奉你的信徒,她们是怎么刚一出世就被活活给烧死的!”
不知道是苍天开眼了,还是长期信奉的河神和祖先显灵了,就在黄力开完那一枪后,一朵乌云在黄力的头上形成。
那乌云越变越大,越聚越多,最后天都暗了下来,给人一种神魔降世的感觉。
很快,一道闪电从黑云中一闪而出,随后伴随而来是一声轰天巨响,那道闪电劈在枫树林中最大最高的那棵古枫树上,终于,一场及时雨水来临了。
那雨下得很大,雨粒很粗,稀里哗啦的,打在黄力身上都能感觉得一种若有若无的疼痛感。
那一场及时雨救那个黄力刚出世的小女儿,她差一点就被活活烧死,当然也救了很多村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