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我没事儿,一点小伤,就蹭掉点皮。”周永日坐直了身子,又想起白天的事。”
郁氏想起来今日他出宫的目的,于是问他进展。
只是王龙天顾虑着皇上,又闲扯到茜舞,不好有所动作。
而宋景行就没那么多顾虑,一想到周永日那个没脑子的,就在下朝后跑去了御书房见皇上。
宋景行先跟皇上扯了一堆有的没的,末了,作为帮着皇上成功夺嫡上位的心腹,他很“好心”的提醒。
“皇上,说起来暄王如今也已经十九了,当初皇上十八的时候出宫建府,臣觉得许用不了多久,暄王就会来找您说起这事。”
周日听到宋景行主动提起弟弟的事情,知道他是有事要暗示自己,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问他:“宋卿可是听到什么消息?”
宋景行行了个礼,声音微沉:“说镇平王最近时常从西域寻了些稀奇玩意儿往暄王那儿送,说是怕他常在宫里无聊……陛下,臣以为,暄王殿下单纯,难免容易遭人挑拨……”
宋景行没有继续说下去,周釰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先帝膝下如今还活着的儿子,除了自己,还有被自己拉下来的镇平王,和亲弟弟暄王。
暄王虽然同自己不算亲近,但到底是血承一脉,也是生母极为疼爱的。
他可以把当初的大皇子镇平王赶走,却不能对幼小的暄王有什么动作,只好一直拘着他留在宫里。
周釰想起前些日子母后特地来找自己提起,等天热了要设宫宴为暄王相看正妃的事情。思及弟弟年纪也的确不小了,周釰当时爽快的应下了此事。
可如今被宋景行一提,自己心里多少蒙了一层疑虑。
他不愿去怀疑自己的亲弟弟,更不敢往自己的生母上想,可天家无父子。
周釰想的有些心烦,冲着宋景行挥挥手,示意自己听明白了,就让他先回去。
宋景行回到府里刚换完衣服,就听见管家来说钟言递了帖子来见。
他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钟言可不就是茜舞的表哥嘛。
本着和自家人搞好关系的原则,他让管家把人请进来。
不过宋景行转而又想到这人以后是要留在京里同朝为官的,这周围能说上话的,应该收服一个是一个。
就又让人感觉去追上管家吩咐,把钟言请到自己的书房,显得更为重视一点。
这边正在前厅等着的钟言是为了之前宋景行在皇上面前为自己说话的事而来的。宋景行不爱与人来往又孤僻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所以这趟来访,他对能否见到宋景行是不抱期望的。
正喝着茶,看到去通禀的管家回来了,猜想管家定是准备要找个借口回绝自己,就站起身,面上带着不失礼仪的微笑,准备放下带来的礼物就走。
却没想到听到管家说,这右相要请他去书房一叙。
钟言听完,也没动作,只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管家又催促了一声,才迷迷糊糊的跟在管家的后面走。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跟传闻中完全不一样啊。钟言有些摸不着北,又疑虑自己和这宋右相并不相识,他为何要帮自己在皇上面前说话呢。
等钟言到了宋景行的倚竹园,就见他已经在院子门口等着了。
看到传闻中的宋右相那刻,他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来回打转,
“萧萧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两人相互作揖,客气了一番,宋景行就把人请进了书房。
可宋景行鲜少这样亲自待客,而这待客的目的又本不纯良,书房里的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好在钟言是个健谈会找话题的,倒没让是这尴尬持续太久。
而途中钟言也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右相为何要在皇上面前帮自己说话。
宋景行只浅笑,然后冠冕堂皇的说些不过是因为看过他写的东西,觉得他学识不错,家世也好,顺嘴提了句罢了。
宋景行说这话的时候手指忍不住又往桌案上的楠木盒里伸过去,把那块粉碧玺拿在指尖不停的摩挲,眉眼间尽是笑意。
这话倒也挑不出什么问题,反正眼下自己这探花郎也当了,今日也来谢过这右相了。钟言不准备久留,又跟宋景行来回寒暄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宋景行见他要走,也没打算留他,只是坐帽椅上站了起来,随手就把拿在手里的碧玺挂件戴在腰间,从桌案后面绕了出来,示意要送他两步路。
钟言看宋右相要亲自送自己,多少有些受宠若惊,又稍稍下腰作揖示意他留步,这一低头就瞥见宋景行的衣裳下摆那儿一抹熟悉的粉色。
毕竟隔着些距离,钟言又不好上前仔细看,虽然对着挂件上的雕花看不真切,可觉可挂饰看上去与自己寻来的那块碧玺十分相似。
他薄唇一抿,姿态谦卑的向宋景行询问:“钟某冒昧一问,不知右相腰间佩戴的可是碧玺一物?”
宋景行早就见钟言低着头一脸凝眉苦思的样子,又顺着他的眼神低头往下看。听他这会儿询问自己,只当他是个识货的。
十分欣慰的说:“不错,是块粉碧玺,往日少见了些,竟没想到钟贤弟竟然认得。”
见钟言识货,本就把他视为自己人的宋景行忍不住把这称谓从钟公子变成了钟贤弟。
宋景行见他表情复杂,颇为不解:“可是有何不妥?”
但钟言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宋景行若无其事的走到钟言身边,手掌轻轻拍上他的肩,带着他往院子门口走去。又一脸感同身受的对他说:“现在这些商贩,为显奇货可居,什么话都会说。钟公子不必在意,这块碧玺也是下面人呈上来赠予我的,当时也说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他言语中把这锅一甩。
因为宋景行站在身边,钟言又忍不住朝那块碧玺看了一眼。这一看甚至觉得这碧玺的花纹都与自己那块相似。
宋景行把钟言送到院门口,忍下了想把人扔出府的冲动,最后还扯出了一个稍显僵硬的笑容给他,总算是把人给送走了。
等钟言一走,他一把扯下挂饰,朝一旁的何安扔过去,只声色俱厉的丢下一句话。
“给我把这块东西磨成灰!”
说这豹头自从来了将军府,府里的鼠虫蛇蚁少就了大半,连大清早喜欢成群结队在枝头叽叽喳喳叫唤的鸟雀,在豹头的威胁下也都乖乖闭上了嘴,飞的离漪范院远远的。
茜舞往日在府里总是觉得百般无聊,如今有豹头陪着,也不再惦记出府的事情,倒是让王龙天下了心。
只是这豹有还有一个爱找东西磨爪子的毛病,而且偏爱挑着贵的东西抓。有一次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进到我两条腿的书房里去的,把书房里小叶紫檀做的书案桌脚抓了个稀烂不说,还把案上先帝御赐的沉香木狼毫笔咬了成了两段。
王龙天发现后气急了眼,当场叫人要把豹头给抓起来拔了它的毛做一套新毛笔。
可一群人左追右跑的,哪里比得过豹头上蹿下跳。王龙天见众人抓不住它,就挽起衣袖撩起衣袍要亲自动手时,茜舞朝豹头喊了一声让它快跑。
豹头在这将军府里就听茜舞一个人的话,见到主人让自己跑,马上后腿用力一跃,跳上房顶一溜烟儿就不见身影了。
后来的一整天里茜舞都没有在府里见到豹头,少不得开始担心了起来,直到夜深准备就寝,坐在床榻上的茜舞才听见“吱呀”一声,看见房门被一双一爪子努力推开了一道缝,而豹头正努力的从门缝了挤了进来。
豹头跳上茜舞的膝头,翻了个身,肚皮朝上,时不时扭扭蹭蹭,又抬着下巴,示意他赶快摸摸自己。
茜舞刚摸上它的下巴,指尖就触到一个微微发凉的东西,拨开豹头的毛发,就看见它的脖子里带了一个细细的皮带,上头绑着一个食指般粗细的短竹筒。
茜舞的一颗小心脏霎时扑通扑的通跳个不停,明知自己房里没人,还是忍不住探头四下看了一圈,发现里面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