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舞想了一下,又往边上看了眼事不关己装听不见的老爹,就准备把担子一丢,说道:“这我可做不了主,你问爹爹和娘亲,若他们同意,我便带你同去。”
听见三表哥松口,茜舞连忙站了起来,走到茜氏身边,替她捏着肩。
“娘~~~”这一声娘,就一个字,声调却百转千回,他知道娘才是家里说的上话的人,若是娘亲同意,父亲那边自是不敢再有意见。“娘你就让我去吧,我就是去看个热闹,而且同着三表哥一道,你叫他看着我便是了。”
“行了行了,也没说不许你去,何故这般作态。”茜舞氏揉了揉太阳穴,拉过儿子的小手,看着他。“但你得答应我,到那日出了门,需好好听你三表哥的话,过去稍稍看一眼,就借口府里有事,早点回来知道吗?”
茜舞高兴地很,喜滋滋的点头应下。
叮嘱完儿子,茜氏又转过头看向三表哥说道:“下月十五你带茜舞出去时,可不许任他胡闹,别她撒个娇你就又什么都答应。那日你也不许饮酒!”
“知道了,您放心吧,我定好生看着茜舞。”三表哥应下。
又过了一日,眼见明日就是与梅子书斋约定的取书之日,茜舞正思考着明日该如何安排,好偷溜出去取那后面几册话本子。
之前拿回来的那一册早就看完了,正卡在那狐妖被富家小姐发现身份那处,看的茜舞这心焦的,恨不得派人去寻那写书之人过来给他讲讲后头的事儿。
而叶蓁和樱桃也连着两次帮主子溜出府,自知劝说不了,干脆老老实实的帮他准备明日装扮的东西。
这时院外头就听见人传话,说茜氏过来了。两个丫头忙把东西收进衣柜里,走出去开门迎夫人进来。
“主仆三人在这屋里说什么悄悄话呢,大白天的竟还关起了门。”茜氏一进来便四下打量,浅笑的看着儿子。
“娘说什么呢,哪儿来的悄悄话。”茜舞反应快的很,“这不是前几日从外头得了新的料子送过来,我叫人做了新衣衫,想着天儿也快热了,先拿出来准备着。”
朝庭如今一共有左右两相,左相已经年老迟暮,鲜少参与朝中政见了,可以说他的官位只是摆设,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并无多少实权。所以文官的最大的权力几乎都在宋景行身上。
周釰想着宋景行是和自己一道长大的,而自己的登位之路,他也的确功不可没。说起来自己的心里也是极愿意信他的。
只是,人都是会变的,周釰不敢也不能冒这个风险去百分百信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他又想起前段时间宋青春的父亲宋景行的变化,陷入了深思。他想不明白,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变故。
皇帝的脸说变就变,他心里有些不痛快,叫人传话退朝,便沉着脸走了。留下一屋子的朝臣不知所以。恐怕满屋子的人,只有宋景行一人是喜悦的。
宋景行坐着马车来到梅子书斋,刚抬起脚要跨进去,又把脚收了回来,整了整衣袍,吐了一口气,才迈了进去。
他环视了一圈,店内只有一个伙计正拿着鹅毛掸打理着柜面,另一个伙计拿着本小册正面对书架核对着什么,看起来也是刚开门不久。
打扫着的伙计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来人有点吃惊。
“相爷怎么的这个时辰便来了。”伙计以为青春约莫是着急要取东西,忙撩开后面的帘子叫后头的人去库房取那古籍来。
“相爷您先请去后面雅间坐会儿,您要的东西昨儿下午就到了。只是咱们刚开门,库房怕是还没清点完,您喝口热茶休息会儿,东西便就给您送过来了。”另一个伙计走过来招呼他道。
“无事,你们不用着急,我在这里坐着等便是。”宋景行走到稍靠里面的一对扶椅前坐下。
伙计面露为难之色,说道:“相爷,这外头人来人往的,着实烦人,您还是里面请吧。”
“不碍事,都是些百姓生活,百态各样,看着倒也颇有滋味。”宋景行说道。
“……”这掌柜说过,但凡宋相来都要好生伺候,提的要求都要尽量满足。只是如此怪异让人不解的要求……伙计顿时也没了主意,只好去转身去准备茶水由他在外间坐着。
这伙计还没走几步,就听见宋景行叫住了他。
“你刚刚说,你们才开门不久?”
伙计也不知宋景行这问题所谓何意,略木讷的点了点头:“是,是刚开门不久。”
“那我可是今日第一个来的客人?”宋景行接着问。
“是,您是今儿来咱们书斋的第一个客人。”伙计也不明白他究竟想问什么,说完这句便反问道:“相爷,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并无不妥。极好。”宋景行点了点头,身体又往后靠了靠,看起来似是又放松了些。
伙计见他没有其他的吩咐,带着满肚子疑问就退下了。
这读书人,莫不是连来书斋都讲究个第一?
过了两刻钟,伙计就拿着一个雕花红木盒走了出来,恭敬的摆放在宋景行一旁的桌子上。
“相爷,这是您先前定下的东西。”
“何安,收起来吧。”宋景行甚至没往旁边看一眼,便吩咐道。
何安上前打开盒子,查验了一番,没问题后又盖上了盒子,拿给跟着来的仆人收着。
等东西拿了下去,也不见宋景行起身,只是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双眸盯着外边街上人来人往。
伙计见宋相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还有事情没办好,赶忙问道:“相爷可是还有其他的吩咐?”
“并无,很好。你们自管忙自己的去,不用招呼我。”宋景行淡淡的说道。
“这……”伙计一时手足无措的很。
“怎么?我们相爷还不能在你们这儿坐着休息会儿喝口茶?”何安出口替主子质问道。
“怎么会!怎么会!”伙计一听何安所言,吓坏了,连忙赔笑:“相爷能在咱们店里休息是咱们店的福气。这不是怕相爷坐在这外间多有怠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