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行的父亲宋斯文在自己的书房等了约莫近半个时辰,才等来自己少年有为的孙子,也是知道自己孙子姗姗来迟的原因,打趣他:“你现如今只是自己一个人便也罢了,等哪日娶个小娇妻进府,难不成你也日日让她如此等着不成?”
宋青春听完祖父说的,似是不相信般,右边剑眉一挑,如此清冷的人也忍不住嘴角抽搐一下,心想这祖父也曾是圣上的老师,
宋斯文见自己孙子不答话,也不生气,端起茶杯用杯盖撇去茶叶,晃晃脑袋吹了吹,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听下人说,长公主可守在府外逮你呢!你可与她见过?公主找你所谓何事啊?”说完这话便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宋青春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才回答老爷子:“我从后门入得府,想来长公主也是悄悄出宫,不好声张,我便当没注意到便是。”
“你也二十有一了,也该是成家了,虽我与你祖母也想你尽快成亲,但这皇家公主你还是不要沾惹的好。”说起自己不听话的儿子,宋斯文往门口走去,也不知抬头望着什么,宋青春看着他的背影竟也看出几分寂寥。
宋青春平日里并不爱在街上走动,总觉得外头太吵闹。但想起今日里祖父的一番话,虽然自己还没有娶妻的想法,却也当真该打算起这事,或许娶个小户女接点地气儿,在皇上面前倒也讨好,哪怕用来挡那粘人的令仪长公主也不错。
想到这儿,宋青春难得的在大街上慢慢走着,看看有没有看着顺眼的女子,虽然不真的准备收入房中,但以后在外头要演戏的机会怕也是不少,总得找个入得了眼的。隔日再让人去查清了底细便是。
宋青春一身牙白色云锦直衫,交领处用银线绣着莲花鱼藻纹,腰间一条黛蓝色暗纹腰带,只坠着一块羊脂白玉的云纹玉环。束发一丝不苟,走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突兀的引行人纷纷侧目,也当真对的起外头所传的谪仙的名号。
走了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他突然停了下来,自嘲般的低头一笑。心想,也不知今日自己是中了哪门子邪,竟做出想在路上相看人的举动。好在这世间并无什么会读心之术的人,若让人知道了去,可是真的要笑掉人大牙了。
“现在这是走到哪儿了?”宋青春拢了拢自己的袖子问。
“公子,再往南走十来步便是悦来酒楼了,可是要去用些吃食?”
“不必了,我记得梅子斋也在此附近吧,就去那儿看看吧。”
京城里的梅子书斋说起来也小有名气,从大街上望去看那门面也并不大,里头也并不装饰华丽,时常也就两个伙计忙着。但都知这梅子书斋里东西全的很,只要客人开口银钱给足,没有什么寻不到的古籍孤本。
书斋里平时人就不多,一些有身份的人更是愿意到后头的雅间坐着喝两盏茶等伙计将书送来。
所以当宋景行抬脚踏入书斋看到两个妙龄女子时,也是一怔。两个姑娘穿着打扮倒也不打眼,但细细看就能发现衣料都是好东西。看起来也像是家里稍有门第的小姐。
两个姑娘一前一后站在书柜前,后头着水绿色衣裙的那个,长的虽说标致,面容却隐隐透着几分焦急,时不时往门口张望两眼。
倒是前头那个小姑娘,仰着头伸着纤细的脖颈看着寻着书架上的东西。看上去也就盈盈十三四的样子,鹅蛋脸上杏眼纤眉,带着一股子娇媚的顽皮劲儿。
宋青春虽然性子寡淡,但内里也是喜欢那些看着美好的东西的。见那肌肤干净的像是透着光,向来喜洁的他竟生出一分想要去细看的心思,想看看可是真的白洁如玉不带一分瑕疵。
心里几番波动,但宋青春行面容不显,走动柜台边。伙计抬头见到来人,忙侧身走出柜台弯下腰招呼:“相爷今儿怎么有空大驾光临,您要的东西可还要约十日才能到呢。”
宋青春行平时里不爱张扬,但并不真是个畏首畏尾的人,这梅子斋又是常来之地,他也并没刻意隐瞒过自己的身份。
宋青春又忍不住把她又看了一遍,目光落到她小巧的耳垂那儿时,一双眼睛像是狐狸般微微眯了起来。这小丫鬟竟带的是一对小小的金镶水晶葫芦耳坠。
只是小丫头双眸似水,美目盼兮,那一眼看上去只叫人以为是小猫撒娇,直挠心窝里去。
他这时又想起祖父上午在书房里的话,要不就找个小丫鬟?背后也没有烦人要应付的岳家,像个小猫似的,倒也有趣。
罢了罢了,怎么又开始胡想些不可能的事儿了。
宋府内,宋青春陪祖父祖母用过晚膳后便回了自己的书房。闲来无事,想在书架上找本游记来打发时间。书只寥寥翻了几页,便被他倒扣在桌上,走出了书房。
漫漫长夜,宋青春也生出了几分寂寞。想那将军府里必定不似相府这般安静冷清。思及自己所想,他无奈的捏了捏眉心。
说起来自己也算是博览群书,倒是从没看过什么话本子,也不知这狐妖与小姐写的都是些什么故事。
“何安。”
“相爷,您吩咐?”何安问。
“府中可有写什么有关狐妖的话本子?”
“啊?”何安诧异的抬起了头,看着自家爷面色不改,回答道:“下人房里的奴仆们许是有爱看话本子的。但也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至于有没有狐妖的,奴才也不清楚。”
“嗯。”宋青春走进房中解下斗篷,自己倒上一杯茶抿着。“不用给我找来,我不看,就随口问问。”
他让何安吩咐下人备水,等自己泡进热水中放空了一会儿脑袋,果然觉得轻松多了,有了丝丝倦意。
等沐浴完换上中衣,宋青春便脱了鞋上床,扯过锦被搭在身上阖上了眼。
过了一会,何安听主子呼吸均匀,悉数吹去屋内的蜡烛,仅留下一盏,然后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