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第一次与他见面的时候,自己扮成了一个小太监,那时候的钟言就已经长得比同龄孩子高大许多,在人群里特别显眼。自己和他一起连着混了好几日,他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还总是嫌弃自己说话做事娘娘腔,当真是傻的可爱……想到这里,周栩的嘴角都忍不住弯了起来,出声偷笑着。就在自己还沉浸在甜滋滋的回忆里不可自拔的时候,就听见外头下人一路大声呼喊着什么,且声音越来越近。
她抬起头就看见院子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风尘仆仆的大步跨过来,一转眼就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周栩看见自己等的人可算是来了,喜出望外,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面前的人狠狠的捏住手臂拽了过去。
“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钟言看着她的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周栩从未见过这样子的钟言,傻大个平时虽然木讷,但是永远双眼含笑,眸带星光。哪里会是这般似恶鬼一样的凶神恶煞。
这样的钟言不光让她感到陌生,更让她感到惧意。
她不禁放软了声音,出声问他:“你究竟是怎么了?能不能先放开我,你捏的我好疼。”说着话,周栩还忍不住的晃了晃身子,想挣脱他的桎梏。
可钟言如今已经气昏了头,也顾不上面前女人长公主的身份,非但没松开她的胳膊,还两手同时禁锢住她的肩膀,几乎就要把她整个人给提了上来。
钟言见她变脸变得这般迅速,更直觉自己往日里是错看了她。
周栩气的不行,她心知钟言定是听了外头的传言误会了自己,在心里头把宋景行骂了个半死。
她很想好好的跟钟言解释缘由,可是听见他说出来的话,也是气得直打哆嗦。他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他怎么可以!
周栩银牙紧咬,就想挥手打他。可她本就被他捏住双臂,这会儿动作虽快,但还是被钟言了下来。
钟言的眼眸中全是玩味的冷意,又问她:“长公主这是恼羞成怒了?”
周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鼓的胸.脯上下起伏,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她的声音轻颤,说上半句就要停顿一下压抑住嗓子眼儿里就要喷出的怒火:“钟言,你误会我了,你可是听了外头的传言?那些,那些都是假的。我不喜欢他们,我的心意,那么多年你难道还不知道嘛?”
钟言眼下根本就没有仔细听她在说些什么,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面前女人细白绷紧的脖子和因为气愤正上下起伏胸口给吸引。
他原本紧扣她肩头的一只手,顺势慢慢向上移动着,带着厚厚茧子的指腹摸索到光滑如玉的细颈,全然陌生的触感刺激的周栩只觉得自己双臂上起了一片小疙瘩。
“长公主这是……在勾引下官嘛?”钟言对周栩做着如此亲密暧昧的动作,可言语间却是变了称呼带着疏离。
周栩在他灼热目光的凝视下,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看着他缓缓放大的脸庞,她有些紧张的飞快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可自己预期的事情没有发生,反而听见面前一声轻笑传来。
周栩感觉到原本那几乎要捏碎自己肩膀的力量松了下来,面前隐隐湿热的喘息也已经感觉不到。她睁开双眼,却看到钟言已经退去自己半步远,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黑眸中甚至还带着难以辨别的意思,像是……像是一丝轻蔑的意味。
周栩见他今日来自己这儿莫名其妙的闹了一出就抬脚要走,再也没了顾虑,大声喊他:“钟言!”
钟言听见声儿,止住了脚步,却没有转头。
“钟言!你今天要是就这样走了!咱俩就彻底完了!”周栩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怕是说的不够决绝,又加上了一句,“你若是走了,我马上进宫求皇兄,让他把我嫁去北方和亲!”
钟言听她这样说,面色极差,僵硬的转过头,哑着声说道:“你威胁我?”
“是!我就是威胁你了!我以长公主的身份压你了怎么着!”周栩这会儿已经拿出了破罐破摔的架势来,她喜欢了他那么久,一直想着慢慢来,坚信总有一天他一定能发现自己的心意。
可她现在只觉得自己错了,错的彻底,这个男人不是木头,就是块茅坑里的大石头!又臭又硬!
若是今天再不和他把话挑明了说,只怕俩人是真的从此要分道扬镳。
“钟言!你说的没错!我是想男人想疯了!我就是想你想疯了!”周栩语气坚硬望着他的样子却是带着些许乞求。
钟言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来,面露苦笑:“长公主,有些玩笑话不可乱开。”
周栩快步上前,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牢牢的抱住他。她把脸埋在他胸前,几近哀求的说:“钟言,我不信你心里没有我,不然你今天也不会这样子生气对不对?我不喜欢宋景行,也没有想招别人做驸马,我只想气你,我喜欢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钟言就这样被她紧紧抱住,也没有挣脱。眼下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中就如惊雷一般重复着那句“我喜欢你”。
钟言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襟隐隐透进了湿.意,一点一滴的渗进了自己的心房,感觉好不心疼。他活动了一下指节,大手有些迟疑的慢慢抬了起来,抚上她的后背,试探性了轻轻拍了一下,见她没有抗拒,就继续这样一下一下的拍着。
周栩感觉到自己背上的轻抚,这安抚小孩儿一般的架势,让她破涕为笑,她小手握拳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语气娇嗔:“你这是哄孩子呢。”
钟言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调笑,可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钟言见周栩捶打自己,只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大手又缩了回来,一张脸朝一旁扭去,十分尴尬。
“我,我只在茜舞小时候这般哄过他……你要是不喜欢,我……”钟言觉得自己现在是多说多错,一个大男人,声音却是越说越轻,细如蚊呐。
周栩把他抱的更紧了些,仰起头笑的好不高兴,脸上却还挂着明显的泪痕:“我喜欢,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钟言被她这样直白的话说的窘促不已,大手抚上她的小脸,替她轻轻擦拭掉眼泪,食指弯曲,用关节刮了下她的鼻头。
“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堂堂长公主,怎么说话竟也没个顾忌。”
周栩可不管这些,她现在就跟捡着宝贝一样乐呵的不行,她抬起手臂,用细细白白的手指揉了揉他紧蹙的眉间,叫他松开了眉头,又把脑袋贴在他胸膛,听着他胸口如同自己一般急促的心跳声,美滋滋的说:“长公主又怎样,我宁愿不要做长公主,只想做你的钟夫人。而且我要是不说的这样明白,你早就跑了。”
听见这个被自己一直藏在心底的人这样说,钟言的内心怎么可能不震撼不感动。他也将周栩搂的紧紧的仿佛要嵌进自己身体一般,用着以前从未有过的语气,温柔的说:“我怎么会跑,我早就告诉过自己,这辈子一定会守在你身边。”
钟言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把周栩从自己的怀里拉了出来,让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眸光深沉,漆黑如旋涡一般像要把周栩给卷进去。
“我出征北部,死守疆域,就是为了让你不会有一丝可能被嫁去北方和亲。哪怕你嫁的人不是我,你也不必受那外邦欺辱之苦。”钟言的话就像是魔咒一般,低沉有力,每说一个字,就像一记重锤,直击周栩的心底。
她一直都不确定钟言的心思,以前总是奢望着,他只要心里有自己,哪怕只是一点点,她也就很心满意足了。
可今日才知道,这个傻木头是真的傻的可怜,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竟然也从来不说出口,如果不是今天这出闹剧,他们两个人是不是就要一直这样错过下去,甚至在将来的某一天各自嫁娶他人,抱着一辈子的遗憾终老而去。
周栩不敢再想下去了,她觉得后怕,觉得感动,眼泪瞬间又涌上了眼眶,溢满而下。
她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想到什么就去做,绝不会拖泥带水。从前是怕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感情太过热烈吓到他,现下既然已经坦明了心意,她便马上付诸于行动,踮起脚尖,双手攀着他的肩头,送上了自己的双唇。
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吓的钟言一个大汉涨红了脸,他从来没有这样惊慌失措过。他感觉到唇上香香软软的触.感,下意识的伸出舌.尖,却尝到了一丝咸味,心里好一阵抽疼。
连她都这般大胆没有了顾忌,自己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要畏首畏尾的继续隐藏自己的心意吗?
什么天家公主,什么皇帝猜忌,钟言统统都不想管了,只想再也不辜负自己喜欢的女人,再也不想让她伤心。
他没有经验,闭紧双眼只凭着本能一般张口在她的红唇上胡乱啃.咬着……
良久……四片唇瓣才依依不舍般分了开来,两人大口的喘.息着。
“对了。”一直用力搂着怀中人的钟言突然开口。
“嗯?”周栩语调上扬,在他怀里难得一见的娇软怜人。
“你先前说,说要找驸马的事儿是故意气我的。”钟言说的缓慢,又停顿了一下,语气突然变化,听上去有些阴森瘆人,“你现在告诉我,这主意是谁给你出的?”
周栩好不容易放松的心情在听到钟言的这句话立马又紧绷了起来,可谓是胆战心惊。
究竟是谁说钟言是傻木头的?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钟言没怎么逼问,周栩就把宋景行从头到尾卖了个精光。
钟言搂着周栩耐着性子听完了话,没好气的开始教训她:“你怎么那么傻,宋景行的话能听吗,指不定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这两人自刚才相互坦露心迹起就一直粘在一起,周栩知道钟言不喜宋景行,又只恐他因为自己算计他的事情恼火,一直伏低做小的边哄边说事儿。
这会儿听见他竟然说自己傻,小脑袋便嗖的一下从他怀里抬了起来,清丽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双唇因他之前的并不怜爱的啃咬后的红肿微翘。
她的语气似嗔似恼,小手还顺势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说谁傻?!人家宋右相怎么你了!说起来你还不得谢谢人家!要不是人家,你就得打一辈子的光棍儿!”
周栩可不是闺阁女子,手上的力气可不小,但是打在钟言这样皮糙肉厚的人身上也是不痛不痒的。
钟言许是在家里从小受父母之间耳濡目染的影响,见周栩面露不悦,就真以为她是不高兴了,赶紧哄着她只道是自己的错。
“你别不高兴了,你说怎样就怎样,我都听你的还不成嘛?”钟言讨好着她,语带笑意。
周栩见他没有死脑筋的跟宋景行扛上,还这般对自己顺从,心里自是十分得意,吩咐他说:“那你就照我说的去做,一会儿你就给我回去向王大将军说我俩的事儿,我自会进宫找皇兄说的。”
钟言对父亲是惧怕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上午那会儿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就竟然这样从府里跑了出来,眼下冷静下来一想到待会儿回府要面对拷问,额上就隐隐发出些虚汗,一脸的愁眉苦脸。
“这样行的通嘛?”钟言说道。
周栩知道他是担心王龙天那里不肯松口,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他:“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我让你这样做也不全是问了我们啊?如果真的能找宋相想的那般给娄夭夭解围那多好啊。”
两人又仔细商量了一般,抱在一起用了些午点,看的进来收拾桌面的东拼死凑十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