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的时候，一个人总会被分为多种侧面和层次。对面的人看到的微笑，侧面的人看到的却是愁绪。
苗瑜琍坐在卡车的斜对面，和锦一离得很远。锦一每次看到的她的笑容都像是悲伤的表情。
锦一很注意她。
然后苗瑜琍却和身边的网名叫做“烦高”的男人聊得投入。
卡车和对面的胖女人说少林寺里面有一种茶叫做原生茶，味道非常的好。
锦一去喝过的，并不觉得有多美味，但喝过之后，的确有些奇特的感受。便认真的听卡车和胖女人说话。
最边上的网名叫做“潘玉凉”的眼睛女士有些寂寞，和旁边坐的那个“喜欢吃苦瓜和白萝卜”的“中等美女”讨论起如何勾引男人。
那个中等美女显然很有经验，她小声说，我有一个屡试不爽的办法，就是给男人削苹果，就坐在他身边削，削苹果的时候故意削破手指，他一定会上钩的。
卡车正在和胖女人传情，听到中等美女的高论，哈哈地笑，接过话就说，这其实是因为男人有处女情节。为男人流血的女孩，一定会得男人怜爱的，这是一定的。
然后，大家开始批评卡车的处女情结。
卡车对着正在说话的苗瑜琍说，你是处女吗？
所有的人开始起哄，有女孩子喊男人都是坏蛋，有男孩子喊，必须老实回答。
苗瑜琍就说，我是思想上的处女。
她的话音刚落，就又有一阵起哄的声音说，思想上的处男在哪里，在哪里。
锦一倒是在内心里认为自己是思想上的处男，尽管他有过三四个身体上的红颜知己，但都被风吹到了别人的怀抱里。
锦一在众多的女人中选定了苗瑜琍作为他今天晚上观察的对象，他细致地看她两只手的摆放方式，她笑的时候牙齿露出多少，她喝茶水时头发往哪边偏斜，她说话时的眼睛看着什么，她会不会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她去卫生间的次数和时间的长短，她听到无聊的话时的反应，她和她对面的男人交换几次眼神，她的水杯子空了以后如何叫服务员，她手上的饰品的颜色，她的手袋里手机响了以后反响，她接电话时微笑的样子，她最狂热的时候会说什么样的话语。
锦一看着苗瑜琍，一直看着她。陷入幻想里。
幻想着酒会结束以后，卡车把苗瑜琍分配给他，然后，他送她回家，然后去看她的住处，然后，锦一计划着喝完她杯子里的水，等着她削苹果给自己吃。然后，等着苗瑜琍手指被水果划破。如果这个时候非要放一曲音乐的话，锦一一定会选择那曲《东风破》的。
锦一坐在那里发呆，完全进入内心，进入一段只他和苗瑜琍两个的幻想。
他觉得快乐，脸上荡漾着笑意。
他要负责把苗瑜琍的疼痛抚平了，他要把苗瑜琍柔软地吞食掉。
锦一觉得自己的身体飞翔起来了，周围是嘈杂的吵闹声。卡车的笑脸一点一点扩大，锦一忽然醒过来，才知道，他对面的苗瑜琍已经不见了。其他几个女孩子也在打理自己的包。
卡车说，你开车送一下菊姐，我和苗瑜琍正好住前后院，我送她。
锦一看了看菊姐，竟然是和卡车眉来眼去的胖女人，思想上的那只鸟儿即刻停止了习翔。落在了门外一棵歪着脖子的法国梧桐树上。
他看着卡车载着苗瑜琍绝尘而去。
觉得心里有喜悦被水淹没了，沉甸甸稻子已经被人收割了，那田野里的稻草人被孩子们撕扯得只剩下干枯的思想。
锦一打开自己车子里的音乐，传出来的那句歌词像一个算命的人正好等到了充满愁绪的他。
周华健的歌词：不愿让你看见我的伤处，是曾经无悔的风雨无阻。
菊姐在外面对锦一笑着，锦一把周华健的声音弄得又大了一些，打开车门。
锦一觉得，他应该给卡车打个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