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的时候,锦一通常被楼下打麻将的人吵醒。
小卖部里的女老板邵娅照例应该是抽着烟的,她的男人和她最好的朋友一起私奔了,只剩下她和女儿在家里。
她倒是很贞洁的,有一个男人老是腻在她那里,有一天晚上,她拿着一根棍子把那个男人从房间里赶了出来,气得哭了。
小区里的一些老人开始对她好起来,纷纷来买她的东西,给她的女儿买东西。
她竟然因此获得了广泛的人缘。
但她烟却抽得很凶,大概是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愁绪和疼痛吧,她经常在没有人的时候坐在那里抽烟,发呆很久。
锦一去她的店里去过一次,她很热情地和锦一说话,仿佛是锦一的朋友一样。
她对锦一的笑有些谄媚,锦一想,大概她就是这样子笑的吧,就还她一笑。
她就说,你是画画的吗。
锦一点点头。
她紧接着,可不可以改天让我女儿看你画画。
锦一愣了一下,并没有拒绝说。好啊。
锦一开门,就看到了邵娅和她的女儿,小女孩手里还抱着一个画板。
锦一就抱歉地让她们坐在客厅里,他去洗脸刷牙刮胡子。锦一还梳了头发,把表情疏理成淫荡一些。对着镜子里看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合适,对着自己,寂寞地笑了笑,就出来了。
房间里有暧昧的气味,东西乱放的书,还有饮料瓶子和音乐CD,有些乱。
锦一却发现邵娅竟然在帮助自己整理茶几上的东西,沙上已经收拾好了。电视上的碟子也整齐地放在旁边的碟架上了。
水杯整齐地排好了,锦一说,谢谢,有些乱。
邵娅却并没有说一些套话,譬如说家里少个女人就会乱的,什么的。她只是笑一笑,说,我把你的袜子洗了吧。
邵娅的话让锦一有些吃惊,他很怀疑邵娅是不是说了这句话。
谁知邵娅竟然又问,你的身上穿的衣服也有臭汗的味道,要不要我也帮你洗了。说着,竟然来脱锦一的上衣。
那个只有三四岁的女孩看着锦一笑,她很好看。
锦一觉得有些模糊。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幕自己参与演出的电视剧,在剧中,他被一个陌生的女人脱了上衣。然后羞涩地抱着自己,对着陌生的女孩笑。
锦一问女孩的名字,女孩说,叫露露。
锦一说,我也叫露露。
那个女孩说,那我要喝了你。
锦一说,为什么要喝了我。
女孩说,我喜欢喝露露,妈妈总说,露露是我自己不能喝自己,所以,现在终于可以喝了你。
锦一一时间说不过女孩,愣在那里,笑了。说,好的,叔叔给你拿露露喝。
锦一在书房里搬出来箱露露,撕开了,高兴地让露露喝露露。
邵娅却跑出来,说,露露,不能喝露露,会拉肚子的。
锦一尴尬地看着邵娅,不知所措。
洗衣服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锦一看着给他晾衣服的邵娅,觉得她在阳光上站着的姿势挺家常。
邵娅不是那种漂亮的抢眼的女人,却也五官标志,笑起来有个酒窝,挺醉人的模样。
锦一就带着她们母女参观他画室,最大卧室被锦一改造成画室了,墙上挂的,桌上铺的,地上扔的,全是画。废纸篓里有一个女人的脸,依旧是没有眼睛的。露露把那个纸片捡了起来,往脸上一贴,问邵娅,说妈妈,我是妖怪。
邵娅就笑,说,妈妈害怕。
趁着女儿捂住眼睛的时候,邵娅小声地问一句,听说你会画人体。
锦一看着她,说,只是学过。
邵娅说,我想你帮我画一个。
锦一说,你为什么想画。
邵娅说,想勾引你。
锦一一下子笑了,六月的风从窗子外面进来,邵娅对露露说,露露去外面画画吧,一会儿妈妈出来检查。
露露拿着一桶露露到客厅里去了。
邵娅把自己的衣服的拉链一下子拉开了,她像是一个布包裹好的世界名画,她的身体竟然很窈窕。锦一又一次忘记自己在什么地方了,他疯狂地吻住了邵娅,他觉得他在画里面找到了一双眼睛,就那样看着他生活,看着他寂寞地在城市的道路上来来回回地把每天当成戏剧表演。他觉得他必须用力地往画里面洒一些浓浓的颜色。
他画完了,出了一身的汗。邵娅在锦一的身体下大叫起来。
露露敲门说,妈妈,你叫我吗?
锦一一下从梦中醒来,才发现,苗瑜琍竟然在身边。锦一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一定是有漏洞了,他明明听到楼下打麻将的吵架声的,自己确定是醒来过的,怎么一会儿,又醒过来,就变成苗瑜琍在身边了,而邵娅和露露就成了梦中的事情了。
锦一问苗瑜琍,你怎么在这里。
苗瑜琍就捂着嘴笑,说,你昨天晚上喝多了,不停地跳舞唱歌的,只好送你回来了。
你送我吗?
当然不是。
卡车突然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油条和豆浆。嘿嘿地笑。
锦一说,笑什么。
卡车说,你昨天晚上唱歌唱得真幼稚啊,像个失恋的孩子。
锦一说,昨天晚上,你们都在这里睡了。
卡车说,是啊,我和苗瑜琍正找不到偷情的地方呢。
苗瑜琍的脸一下红了。
锦一心想,苗瑜琍果然和卡车有一腿了。
可是,邵娅和露露呢。
锦一并不知道那个女老板和她女儿的名字,他决定下楼的时候问一下她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