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镇离苏城大学不到五十公里,自平南县回来已经一个多月,而这段时间我都在这里休养,学校的事情楚明海都已经帮我搞定。
镇上的木兰街上有个木兰祠,又名“孝烈将军祠”,当地人还是习惯称呼为“孝儿祠”,街尾有间杂货店,是我用平南县的酬劳盘下来的。
“以后总算有了个营生,是时候去一趟苏家了。”我去苏家,一来是谢谢苏豆豆,二来是有些事情要求证。
苏家在扬城,一处古朴的四合院,我刚到苏家门口,就有一位老者笑吟吟地迎了上来,说道:“是张公子吧,夫人已经在等候,快随我来。”
什么叫底蕴,这就叫底蕴,无论是行事还是言语,都给你一种很自然的感觉,让你忍不住打心底敬重,还不觉得尴尬。
苏家的主人,也就是苏豆豆的奶奶苏卿玉,典型的大家闺秀,此时正坐在正堂微笑着看向我,苏家并不是女人当家,也不是随母姓,而是有难言之隐。
“快坐吧,让我看看三金的孙子,到底长什么样。”苏卿玉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难以想象她老人家年轻的时候,是何等的倾城之姿。
“苏奶奶您好,常听爷爷提起您,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马屁嘛,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而且我并没有撒谎,爷爷确实提到过阴人裁缝一脉,只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
“净瞎说,虽然我和你爷爷关系不错,但他我还不了解,你也不用净说好听的,你的事豆豆跟我说了,说来也算是我们的家事连累了你。”苏卿玉一声叹息。
“您千万别这么说!”平南县我事没办成,还拿了楚明海的报酬,都这么说我也挺不好意思的,“苏奶奶,豆豆现在在哪,我想当面道个谢。”
“她啊,今年刚结了成人礼,现在也没人管她,这几个月都玩疯了,前几天好像又跑去西北那边了,说是要体验一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感觉。”苏卿玉摇头苦笑,不过眼中满是宠溺。
苏卿玉的话听的我无语,一个女孩子天天在外面跑,家里管都不管,说出去谁相信,不过真让他跑到西北荒漠去专门道个谢,这成本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对了苏奶奶,您对阴六门了解多少,能给我说说吗?”这才是我来的主要目的,只是不知道能得到多少有用的东西。
“你小子也不用跟我这弯弯绕绕,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苏家是阴六门中人,怎么?你爷爷没跟你说?”
“爷爷他....已经去世了!”
“什么!”苏卿玉震惊,良久才缓过来,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无非就是谁早谁几步走,就是不知道他给自己打的棺材合身不。”
苏卿玉闭目养神,这时候我也不好说什么,半晌她缓缓睁开眼,说道:“我们阴六门的历史很久,同气连枝,你现在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同气连枝?”对此我很怀疑,不过看情况今天是得不到什么想知道的了。
“算了,可能三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吧,今天老婆子就越俎代庖,给你解解惑。”苏卿玉一声叹息,似乎是放下了什么。
“您讲,我洗耳恭听!”
“浮生,其实在最初的时候,并不是阴六门,而是阴七门!”苏卿玉一开口就给我来个王炸,顿了一下后,她娓娓道来。
最初的阴七门确实是同气连枝,亲如一家,但是在一千多年前,不知为何有一门被除名,此门名知客事!也就是俗称的丧礼掌事,而自那以后同气连枝也就是一句话罢了。
“哎,一千多年的事情,谁对谁错哪个又能讲清楚呢,剩下的阴六门中,有好几门都隐世了,也就我们常联系的对彼此都很了解,现在如果有其他门人站在我面前,可能我都认不出来。”苏卿玉说道。
“苏奶奶,您认识李大生李爷爷吗?”据爷爷说李爷爷是掘墓力士,也是阴六门中人,只是他已经去世,而且据我所知没有传人。
“李大生?不认识!”苏卿玉摇摇头,接着说道:“据我所知,咱们门中人,也就一家姓李的,就是被除名的知客事。”
“不对啊,李爷爷说他是掘墓力士,而且我爷爷也是知道的。”
“嗯?”苏卿玉皱眉想了一会,随后恍然大悟,说道:“想起来了,你说的那个李大生,其实他算不上真正的掘墓力士,只是在四十多年前,他无意中得到掘墓力士的半部手札。”
“原来如此!”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爷爷称呼李大生为半个挖坟的,原来是半路出家,而且得到的还是半个传承。
“哎,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李大生无儿无女也没传人,所以掘墓力士一脉,真的已经绝了传承!”苏卿玉不胜唏嘘,有什么能比这更难过的呢。
“苏奶奶,您能跟我说说阴六门其他几门吗?”我问道,因为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免得以后再遇到悲剧重演。
可是苏卿玉摆摆手,说道:“我累了,想起太多伤心的往事,告诉你太多的话,反而不利于你的成长,以后你慢慢会知道的。”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苏奶奶您休息吧。”虽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也只能接受。
回到木兰镇,第二天就有个中年人过来找,进店便说道:“老胡,你手机怎么打不通,北边杨寨有个事,要你去....”
“你好,店换老板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我笑着说道。
“换老板了?”中年男子一皱眉,说道:“那算了!”
“老哥,是去掌事吧,我可以的,胡伯把店盘给我的时候,都跟我说了。”
说来也巧,以前这家店的老板,和我爷爷一样,都是小有名气的掌事,不过中年男子明显不信我。
杨寨地处县城的最边缘,与临省挨着,是一个三不管的地带,中年人名叫杨新举,是杨寨的村长。
来到村子的时候,东头的一户人家里聚集着十几人,不过连个灵棚都没有,棺材就孤零零地摆在院子里。
院子应该很长时间没人住了,杂草都已经长到棺材的一半高,几个妇女正在清理。
“棺材里的人叫周强,虽说是个外来户,但这也算落叶归根,咱们先去村公所,回头再细说。”杨新举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