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游山玩水最是消遣,徐林一行人拜完菩萨只是在山上闲逛了几圈,日头便已经下落,转眼便是黄昏时分了。
徐冲依旧兴致勃勃,毕竟在婚事未举行之前恐怕再不能有时机和心上人游乐了。
尽管太阳已经西沉,徐冲还是拉着余薇的手想带她去看这九曜山独有的雪莲花。
“薇儿,这九曜山的雪莲花真当得这盛景无双的美名。就算在冰天雪地的时节里,依然是争相开放,不落美艳。”
余薇满脸幸福的看着这个拉着她的手四处奔走的男子,心中暗自轻笑,他当真不记得我可是京都土生土长的本地名门?这九曜山的风景自己早在年少时便被母亲抱着游玩个遍了,与自己相比他才是这座城池的外来户吧?
余薇心中如是想着,表面却是配合着那侃侃而谈眉飞色舞的男子,表现出认真倾听的样子,还时不时的捂嘴惊叹。
身后的小徐林望着如此做作的两人,心中暗自嘲讽当真如圣人所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而正在口若悬河的徐冲根本想不到弟弟徐林已经把他归为了小人的行列,还以为徐林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是羡慕他呢。
“天色不晚了,郎君,我真的要回家了,不然又要被母亲骂了。”就在徐冲还要领着余薇去后山看云景时,余薇欠身说道。
听到余薇说话半天才反应过来的徐冲才注意到天色已经渐渐昏沉起来,旋即不好意思道:“真的怪我了,一和你在一起我就总忘记时间。”
徐林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暗自撇了撇嘴。
“没事的,郎君,和你消遣的这一天我也甚是快乐呢。如若没有父母之命,薇儿也想陪着郎君继续走下去呢。”
徐冲听罢,嘿嘿一笑,扭头看向弟弟,招呼道:
“快给薇儿备好马车,将她送回府上,晚了可就出大事了。”
“你还真将我当成下人了?不去!”徐林怒道。
徐冲一愣,无奈道:“那我去罢。薇儿你慢慢下山,让林子陪着你。”于是赶忙转身灰溜溜的下山备置马车去了。
余薇看着因奸计得逞正坏笑着的徐林无奈的摇了摇头。伸出手搭着徐林适时递过来的小胳膊由他搀扶着下山。
“你大哥就是这样的人,你还指望着他这样的行伍之人如何心细呢?”
“大哥一认真做起事情来就罔顾他人,和爹简直一模一样,这就是他们做将军所说的雷厉风行吗?我当真不这么觉得。”徐林撇嘴说道。
“可你总要给他时间不是吗?哪有说人一下子就变了的,你对你大哥太苛刻了吧。”
本来和一个九岁的少年说些情爱的事情就显得略有些可笑,现在又和小孩子谈论起人性来了,可不知怎的,显然谈话的两个人并未意识到这点。可能是徐林真的过于成熟了吧。
“不是我对他苛刻,他们这些人总是这样,张口闭口家国情怀,有时却一点都不关心身边那些真正对他们好真正在乎他们的人。”徐林回答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不要做他们那样的人,自己家里的事情还不够操心的呢。”
余薇看着说到气头上正在吹胡子瞪眼的小小男孩,不禁笑道:“林哥儿还是小孩子呢,可懂得大人的心、臣子的心呢?”
“我才不是小孩子,过了年我就十岁了。”徐林摆手道。
余薇看着已经映入眼帘的尚书府马车,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徐冲望见从山上缓步走下来的余薇和徐林,紧忙上前迎接,从徐林手里接过余薇的手轻声说道:“薇儿赶紧上车回家去吧,此次回家就在家静心等着我,两个月后我要将你风风光光的娶回家。”
余薇点头应是,期待的看了一眼徐冲走进了马车。
“马车驾的稳重一点,莫要让小姐受了颠簸。”徐冲还不忘嘱咐马夫。
“得嘞,少爷您就放宽心吧,苦了谁也不会苦了小姐的。”马夫应道,扬鞭前进。
徐冲看着马车转过街道方才放下视线,对徐林说道:“不知道薇儿是否在车里想着我些什么。”
徐林不屑的又撇了撇嘴。
余薇确实在想着事情,不过却不是徐冲,而是徐林,她在想那个小孩子在山道上一字一句的和她说的话。
如果以后哪家的姑娘有幸跟了小郎君,定会幸福得很吧。余薇想着。转头又意识到如今的世道,女子的命运本就悲惨,那个传言中的怪僻青楼里的女子不正是现在的真实写照?小郎君的想法真是可笑,我能遇到大郎这样的人儿就已经是福分了,哪还有闲心担忧别家的女子?
小小孩童,可笑可笑。
......
“你在和我开玩笑?要不是顾娘去九曜山集市回来说看见徐家大郎和尚书府的千金小姐携手游山,我现在还要被你蒙在鼓里。”怒气冲冲的徐凉山望着从九曜山回来刚刚梳洗完毕的大儿子说道。
“爹,我真的受不了这些俗礼了。本就是要拜堂成亲的人,为何不能相见?”
“礼制不可逾,你懂不懂?”
“好了好了,爹,孩儿知道错了,爹您要打要罚我都受着。”
“又是那个小兔崽子给你出的主意吧?”
“这关小弟什么事?”徐冲努力的为弟弟掩饰。
“你呀你,你就护着他吧。”
“那有什么办法,娘走的又早,家里就这么一个弟弟,我这个当大哥的要是不护着他,就小弟这个古灵精怪的脾气,您恨不得将他扔进护城河里才好。”
徐凉山反问:“那他说要求菩萨给我加官进爵也是假的?”
听到这里,徐冲便知道父亲已经气消了,忙嘿嘿笑道:“那不能那不能,弟弟特别虔诚的祈求了菩萨,就等爹您接圣旨呢。”
“你这小兔崽子,还在这插科打诨。”徐凉山作势要打,一抬手间衣襟随着手臂的动作向上翻起。
徐冲一眼便看见了系在父亲腰上的金丝蚕布腰带。
“爹?”徐冲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脸色冷峻无比,指着那腰带问道。
徐凉山放下手臂看着坐在面前的徐冲,无比凝重的说了声:“今天早朝之后我去见了些人。”
“您...午时想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事?”徐冲语气艰难的小心问道。
“嗯”
“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凉山起身负手踱步走向窗边望着黑压压的天空。
“巴山可能有变。”
徐冲猛然弹出座位,悚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