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主要的罪行,根源都是为了争夺权势,或为了得到耳目的欢娱,或为了图一时之快,有时二者兼而有之,甚至同时兼有以上三种原因。我的至善至美的天主,生活中存在这些罪恶,就是侵犯了你的“十弦琴”,你的“十诫”。你不可能朽坏丝毫,也不会损蚀丝毫,没有任何罪恶能使你得到影响,也没有任何罪行能损害你。但人们犯罪,你就会对他们严加惩罚,因为即使是反对你而犯罪,也就是亵渎了人们自己的灵魂,罪恶在于苦难本身,或是毁损你所创造、所调理的天性;或毫不克制、过分享受你所赐予的实惠;或违背天理、追求被禁止的事物;或妄逞锋芒,在思想上、在言语上诋毁你;或超出人类社会的规范,恣意而为,任凭自己的好恶挑拨离间,以满足自己的私欲。种种罪孽的产生都是因为弃你生命的源泉于不顾,无视于万物唯一真正的创造者和主宰者;人们由于刚愎自用,错误地爱上了一部分,却把部分当做整体。
所以,促使我们回到你身旁的只有谦虚的虔诚,它也扫除了我们的恶习,使你对悔过自新者的罪过加以赦免,使你垂听戴镣铐者的呻吟,砸开我们自作自受的锁链,只要我们不再因贪得无厌而结果却丢掉一切、怜爱自身超过爱你万善之源的私心,对你伸出那虚假的自由的触角。
在损己害人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罪恶中,也有进德修业的人所无法避免的过错;这些过错,假如按照严格公正的判断,自然可以做得求全的责备,但同时也有希望结成善果,像萌芽之于收获,就又应该得到赞扬。类似上述两种的有些罪恶,而又并不能算是罪,因为它并没有侵犯你、我们的主、我的天主,同时也没有危害社会。例如一人储藏符合时势需求的某些生活必需品,同时又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因为占有的欲望才如此做;再比如为了使一个人的错误得以纠正,对其执行律法而加以处分,同时也无法断定是否这个人具有损人之心。
所以,在常人看来很多应受指责的行为,在你却不以为然;也有很多人所称道的事,可你竟不认为是对的。行为的外表和行为者的内心往往不能表里如一,而当时的环境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洞悉的。但假如你突然发出一项与众不同的、出人意料的命令,而且这命令又是你过去所不允许的,你又不公开发布命令的原因,即使这项命令违背人类社会的契约,也没有一人敢怀疑是否必须服从,因为只有服从你的社会才算是正义的社会。谁能真正理解你的命令,那可真该算是一种幸福。因为你的仆人们的一切行动,有的是为了符合眼前所需,有的是为了对将来做出预示。
对于这些原则我无法懂得,所以我嘲笑你美善的仆人们和先知们。我嘲笑他们,实际上你也在嘲笑我;我稀里糊涂地堕落到如此荒唐的境地,甚至于认为人们采无花果时,果子和树淌出的泪水像乳汁一样;一位“圣人”吃掉了这颗无花果——自然圣人没有罪,犯罪的是采摘的人——是把很多天使,甚至神的基因吃进腹中。圣人在祈祷中呻吟感叹时,吐出天使或者是神的因子,这些至高无上的真神的因子原来被囚禁于果子之中,这时被圣人的齿腹解放出来。我觉得可怜地上的果子应该超过同情所以产生果子的原因、人,仅仅是因为一个非摩尼教徒向你要一点食物吃,假如送给他吃,就会被判死刑。
十一
你从天上垂下双手,从黑暗的深渊中将我的灵魂挽救出来,我的母亲、你的忠实的婢女为了我而向你哭泣,甚至胜过悲痛的母亲痛哭死去的子女。她发现我从她那里得自于你的信仰和精神已经死亡。主,你答应了她的祈祷,你答应了她,你并没有蔑视她在各处祷告时所流下的不尽的眼泪,你答应了她的祈祷。她的梦是得自哪里呢?在梦里你抚慰她,所以她重新收养了我,让我在家中与她坐在一桌吃饭。她起初对我怠慢神灵的罪行是恨之入骨的。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一条木尺上站着,又看到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面带微笑地走向她。这时她悲伤不已,那位青年打探她为何悲伤,何以天天哭泣——这样的探寻常常是为了安慰,而不仅仅只是为了打听——她答复说只是为我的死亡而感到伤心,那位青年劝她不必如此担心,让她仔细看;她站在那里,我也战在那里,她留神一看,发现我在她身旁,我和她站在同一根木尺上。
何处来的这样的梦呢?全能的好天主啊,必定是你留心了她的呼唤!你照料着每一个人,就好像只照料一个人,你照料全人类,也好像只照料一个人一样。
另外还有一条:她对我谈起她梦中所见的情况时,我尽力对她解说,劝她不要失望,说她今后也会和我当时一样,她却不加思索地说:“不,他对我说的不是:‘他在那里,你也将在那里’;而是说:‘你在那里,他也将在那里。’”
主啊,凭借我回忆所及的我对你的忏悔,我已多次说过。当时你借我母亲的口所给我的答复,我的母亲没有被我似是而非的解释所迷惑,并且快速地发现了必须看到的意义——假如她不说,我当时的确不能明白——这种种情形比那场梦更足以感动我。这个梦将我母亲那时的忧虑解除了,显示她经过漫长岁月后才会得到的快乐。
我在肮脏的泥坑中、在污浊的黑暗中爬行,估计有九年之久!虽然我多次试图站起来,可事不如愿,每次又总是陷入更深一层。但我的母亲,正如你所喜欢的恬静、诚实、朴素的节妇,虽然怀着满腔希望,但依然痛哭祈祷,仍旧在祷告时为我向你提出祈求;她的祷告到达你面前,你却让我仍然在黑暗中徘徊。
十二
我想起了你赐予我的另一个答复。我现在省略掉很多细枝末节,只为了迫不及待地向你悔过你要求我忏悔的事情,同时对很多情节我久已忘记。
你通过你的祭司——一个成长于教会、精通《圣经》的主教,给了我另一个答案。我的母亲请他来和我进行长谈,指出我的错误,引导我弃恶从善——对于适合的对象他是会这样做的——但他还是拒绝了,过后我才明白他这一决定是很明智的。他解释说,我还不愿受教,因为,正如他从我母亲那里得知的,刚刚接受了这种异端思想的我,对此感到得意洋洋,曾用一些刁钻的问题难倒了许多学识较浅的人。然后他又说:“随他便。你只须替他向天主祈祷;在书本中他自然会觉察到自己的固执己见和狂妄自大。”还对我的母亲讲述他的母亲也曾受到摩尼教的幻惑,他幼时被送给摩尼教徒,因此他几乎读遍了该教的所有书籍,甚至还抄写过。他没有和任何人争论过,也未受任何人的劝说,是他自己发现这一教门是多么使人无比痛恨,所以他抛弃了这个教门。我的母亲听了这些话,还是无法安心,越发苦苦哀求,痛哭流涕,让他来看我并力争说服我。磨得他有些不耐烦而生气了,就说:“去吧,就这样生活下去吧!你为你的儿子流下了太多的眼泪,这样的儿子是不会死亡的!”
我的母亲与我谈话时,曾多次谈到这件事,她说她觉得这话好像是来自天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