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忽然暗了下来,比尔船长和拖拖都不喜欢这种昏暗,看不见敌人让她们感觉更紧张。
“我们可能已经在魔鬼洞了,也可能正在靠近。”科莉儿公主窃声说。这时,她们面前那堆鲜红的手臂张开了,留出一条通道,外面的水也更加清澈了,女王毫不犹豫地说:
“亲爱的朋友们,来吧!让我们手拉手一起作战吧。”
她们遵照女王的指令游出牢笼,游进干净的海水,成功地甩开了可恶海魔,真是大快人心。怪物们没有追上来,只是齐声尖笑,它们的笑声提醒了我们的朋友不能高兴太早,因为她们并没有成功越狱。
她们来到一条宽阔的岩石走道,看到了朦朦胧胧的光亮,却不知道光亮的来源。所有的墙面都像银子一样闪闪发光,头顶的、脚下的、两边的,无一例外;壁翕里摆放着鸟儿、野兽和鱼儿的雕塑,好像也是用银子制成的。
海魔已经被甩得很远了,女王放慢速度,看上去心事重重。
“您以前来过这里吗?”拖拖问。
“没有,亲爱的。”女王叹了口气。
“那您知道我们在哪吗?”小姑娘继续问。
“能猜到,是我了解范围之外的地方,只有佐格的隐形城堡才会有这种走道。假如我们真的中了他的魔法,那就只能鼓起全部的勇气反抗到底,否则就会彻底迷失!”艾葵瑞茵说。
“佐格的法力比美人鱼高吗?”拖拖忧心忡忡地问。
“不知道,从未较量过。不过,既然安科国王能制服他,我想我也差不多。”艾葵瑞茵回答。
“希望如此吧。”比尔船长又开始嘟哝了。
之后又是一番沉默。这里连一条鱼也没有,甚至连一株能活跃气氛的海花儿也没有。拖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家,离开了妈妈,她想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那个断崖上的白色村屋。如今她在通向迷幻城堡的大隧道中游着,隧道的另一端还蹲守着可怕的海魔!可她并不是很害怕,而且对老朋友——比尔船长的依恋更深了,希望能安全摆脱困境。
比尔船长却没那么自信。
“我这把老骨头没什么可担心的,可我放不下拖拖啊,她那么可爱那么年轻,怎么能就这样结束生命呢。”他小声对科莉儿公主说。
科莉儿嫣然一笑:“我向你保证,她会安全回家;相信我们的女王,她法力无边,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随着她们的行进,前方的灯光也越来越亮了,最终她们看到一扇壮观的拱门。艾葵瑞茵女王有些进退两难,但海魔已经切断了退路,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勇敢地面对佐格,与他斗法,不让自己和朋友受到伤害,想到这些,她果断地带领大家穿过拱门。
她们来到一个宽阔的洞穴——像天空那么大的洞穴,洞穴中间耸起一座宏伟的塔楼城堡,由嵌着白银的珊瑚建造而成,玻璃窗户光洁明亮。
城堡周围是绚丽的花圃,花儿的摆放十分考究,散发着浓郁的艺术气息;金鱼和银鱼相戏植物间,构画出一幅宁和的场景。拖拖心里打起了鼓:这种美妙的地方怎么会有危机呢。
她们发现一条色泽鲜亮的格雷格鱼游了过来,鱼儿瞪着圆碟状的大眼睛,同情地说:“佐格最终还是抓到你们咯!你们也太蠢了吧,居然自投罗网。”
“我们是被海魔逼的。”科莉儿解释。
“哎,好遗憾呀。”格雷格一个甩尾便消失在植物之中了。
“我们去城堡吧!去拼一拼!”
说完,她们便朝城堡游去,城堡的大门敞着,里面也被不知名的光源照的亮堂堂的。
和之前看到的一样,大门两侧各躺着一条扁扁的鱼,好像粘附在珊瑚地板上的脚垫。鱼背上长着刚刺,硬得像箭猪身上的钢毛;鱼的脑袋长在中间,圆碌碌得像只球,还长着一圈敏锐的念珠状眼睛。这些怪异的门卫也许能说话,但它们一直保持着沉默和警惕,连艾葵瑞茵女王都忍不住打了一阵寒颤。
进了大门是一间带穹顶的大厅,再游上一段台阶就是楼上的阳台;大厅有几个挂着海草帘子的门廊;墙边摆着椅子和长凳。美人鱼一行人感到很诧异:游行的生物怎么会需要阶梯和椅子呢。在艾葵瑞茵女王的宫殿里,长凳在美人鱼侧卧时会派上用场,但阶梯就完全多余了。佐格城堡里的家具和摆设都和陆地上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把空气换成了水,拖拖和比尔船长觉得好像正置身于一座宏伟的陆地城堡。
她们停在大厅里,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危险,却避免不了有点恐慌,她们在想脱离险境的办法。这时,一个男孩拉开拱门的帘子,走了进来。拖拖很惊讶,因为这个男孩长着双腿,而且行走自如。男孩长得文文弱弱,穿着黑色天鹅绒套装和短裤,领口和膝盖处装饰着海草——五颜六色的海草绶带。他的头发黄黄的,剪着刘海;眼睛又大又黑,透着欢快和喜悦;他的脖子上套着高高的飞边[1],不过拖拖依旧能看见他圆润的脸颊下有几条红边裂缝,很像鱼鳃上的沟壑,随着小男孩的呼吸一张一合;不过这些鱼鳃没有给小男孩的俊美减分。他张开双臂,浅浅地鞠了个躬,优雅地行了礼。
“你好。”拖拖说。
“哎,我希望自己很好,但身为一个奴仆,实在谈不上好;不过还是很高兴见到你们这些陆地来客。”男孩大笑一声说。
“我们可高兴不起来,怕得要命呢。”拖拖说。
“你会好起来的,人们浪费了太多时间去害怕,我以前也会怕这怕那,不过当我发现这么做毫无益处时,就放弃了害怕的念头。”男孩笑称。
“你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儿来?”艾葵瑞茵女王温和地问。
“作为一个奴隶,我不能说,女士。不过你们倒提醒了我了,我来这里是负责告诉你们,那个被世间遗弃的恶煞佐格,那个痛恨整个世界,也被世人所痛恨的佐格要在密室召见你们。”
“你也痛恨佐格吗?”拖拖问。
“噢,不恨。人们在痛恨他人这件事情上浪费了太多时间,毫无意义。佐格或许可恨,但我并不打算浪费时间去痛恨他,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像我这样。”男孩回答。
“你不是普通的男孩,能告诉我们你的身份吗?”女王聚精会神地望着他,问道。
“我以前是赛查黑诺拉王国的赛丘王子,赛查黑诺拉王国是个美丽可爱的国度,只是读起来比较麻烦。不过在这里,我只有一个名字,一个身份,那就是‘奴仆’。”他回答。
“你怎么会成为佐格的奴隶呢?”科莉儿问。
“这恐怕是你听过的最搞笑的历险了,我的轮船被暴风雨拍了个粉碎,除了我,船上的人都淹死了,说实话,我也差点没命。我一直往下沉,一直往下沉,沉到海底时看到了佐格,他正在观赏溺水。我在他的头上翻腾,他一把抓住我,把我救了下来,他说我还有用,可以当个奴仆。所以后来他用法力让我能像鱼儿一样在水下生活,还带我来了这座城堡,教我像其他奴隶一样侍奉其左右。”
“这种生活一定很孤独很可怕吧?”拖拖问。
“哪有时间去孤独寂寞呀,告诉你们吧,佐格做的那些疯狂事其实都很有趣,也很刺激。他让我们每分每秒都在保持好奇,这让生活变得有趣。一个小时以前,事情进展有点缓慢,不过既然你们到了,接下来又有好玩的了。”赛丘说。
“除了你和佐格,城堡里还有其他人吗?”艾葵瑞茵女王问。
“几十个,也可能是几百个,我没数过。不过佐格是唯一的主人,我们这些奴仆没有等级之分,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嫉妒与不和。”男孩说。
“佐格长什么样?”比尔船长问。
听到这话,男孩大笑起来,有点恶作剧的味道。“假如可以说,那真是一年都说不完,不过我不能说。关于相貌,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们待会儿就能亲眼见到了。”对方回答。
“你喜欢他吗?”拖拖问。
“如果我说喜欢,可能会招来一顿鞭打。我受命要痛恨佐格,作为一个合格的奴仆,我只能试着去遵从。假如有人胆敢喜欢佐格,他立刻会被拉去喂海龟的,所以我提醒你们千万不要喜欢他哦。”塞丘表示。
“啊,我们可不会。”拖拖承诺。
“咱们已经让主人久等了,这可是很危险的,再不快一点的话,佐格就会开始笑,只要他一笑,麻烦就来咯。”男孩继续说。
女王叹了口气,说:“带路吧,赛丘,我们会跟上的。”
男孩鞠了个躬,然后走向门廊,把帘子撩了起来。他们游进一个小小的前厅,来到一条长长的游廊,游廊的尽头有一个挂着帘子的门廊。赛丘带着她们穿过门廊,来到了一座迷宫,迷宫的设计太考验智商了,隔几步就是曲道、拐弯处和急转弯,也有宽阔的走道,但没多远又变窄了,他们只能一个一个挤过去。
“咱们越陷越深了,怕是找不到逃生的路了。”比尔船长咕哝起来。
“不,能找到的。这样的迷宫可能会把你们绕晕,但是我和女王都很清醒,我保证会把你们安全领出去的,佐格的迷宫只是自作聪明而已。”科莉儿公主跟在比尔船长身后说。
老水手早已经被绕得晕头转向,拖拖也是。迷宫的道路太多了,伸向四面八方,相互穿插,相互交错,太让人头疼了。好在赛丘认识路,他根本不用思考就能找到路。拖拖很好奇,她想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标识在引导赛丘,可她的眼中清一色地是抛光大理石墙壁,所有的拐弯都没有区别。这时,赛丘停了下来,他们来到一条宽宽的走道,可前面已经没路了;前面是坚固的墙壁,游廊也到了尽头。
“进去吧!”男孩用清朗的声音说。
“进不去啊!”拖拖说。
“一直向前游,前方的障碍只是幻觉而已。”男孩语气温柔地说。
“啊,我知道了。”艾葵瑞茵女王点点头。她握住梅儿的手,大胆游了过去,比尔船长拉着科莉儿的手在后面跟着。看呐!大理石墙壁融化了,她们游进一个房间,连美人鱼也没见过如此奢华的房间。
[1]流行于16和17世纪的白色轮状皱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