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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明日就要行刑

第一卷第三章

雨一停,一阵阵的北风,刚劲猛烈,骤然间天气冷了许多,世间万物仿佛一下子变得萧条起来。

十一月初八,本是这里每月一次赶集的日子,四面八方的客人商贾纷纷赶来,搭起帐篷,唱起大鼓,本地店铺更是张灯结彩,每条街上人头攒动,挤得水泄不通。

但今年的这个日子,却没有出现这么热闹的景象,通往龙虎镇的几个口子都贴着镇使衙门的告示,上面写着:查获赵姓两妖,来龙虎镇造孽,触犯天条,忤逆背伦,使镇民遭难,特将妖孽姐弟示众一日,于明日正午绑赴龙山虎山,施行镇法,以告慰上苍!

在镇中心的一块空地上,临时搭起了一个一丈高的祭台,台的中央有两根立柱,相距也有一丈远,上面分别绑着陈元杼和陈中轩。姐姐脸色惨白,神情悲愤,抬头望天,似乎是要看穿这深不可测的苍穹,为什么不主持公道,反而助纣为虐。弟弟低垂着头,几绺散发遮掩着他的脸,他仍然处于半昏迷状态,大概还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没有绳子紧紧的捆着,他早就瘫倒在台上了。

台的前面设了一张长方形的供桌,上面铺设了一块画着龙虎图案的桌布,青色的,下面有流苏,桌上放着香烛,因为风大,西北边拉起布幔,一排9支的白烛,烛火飘摇,烛前有三只陶器香炉,炉中有香,青烟缭绕。

桌前,那个被镇使请来的方士,正穿着道袍,拿了斩妖剑,在按照八卦星斗,缓步走动,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拿剑在烛火上一点,一串火苗就朝姐姐或弟弟窜去。

台前远远的聚集了不少人,约摸也有数百。男女老少都是被兵丁赶来的,他们的脸都像这天空中的云,灰白色的,一双双眼睛透露出各种各样的神色,有不解,有迷茫,有怜悯,也有不屑。空地的四周,被手拿盾牌刀枪的兵士团团围住。

因为龙虎镇位置偏僻,远离都市的喧嚣,这里的人头脑简单,只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镇使就是他们的皇帝,镇使的话就是圣旨。镇使要每家出多少税银,他们绝无二话,除了每年极少的百姓,因交不出钱被称作刁民而遭到杖责或关进监牢之外,一直是无风无浪,就如一潭死水,哪里见过今天祭台上这等阵势,站在寒风中,有的人甚至在不停的哆嗦。

在这数百镇民中间,有两个人特别显眼,其中一个是和尚,四十出头年纪,穿一件灰色棉质僧袍,脚上是灰色僧鞋和白袜,中等偏高身材。他头戴一顶宽边竹笠,竹笠下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鼻挺嘴阔,双目有神,眉宇间透出威严,胸前挂着一串深紫色佛珠。他身边站着一个带发尼姑,年轻一些,大约三十多岁,也是一身灰色,五官端正,眉清目秀,长得很俊俏。她的右手里拿着一串玛瑙色佛珠,此刻正在一颗一颗的捻动着。这和尚就是镜明大师,尼姑就是月明师太。

三十年前,这二人与李胜傲一起遭遇了一番奇遇,从此三人成了师兄弟。当时的广州,白云山二妙峰下有一个山坳,地势平坦,密林之中,有几间简陋屋舍,里面住着一个脾气古怪的老人。他十天半月的下山一次,用山鸟猪兔等野物换些油盐米肉。别看老人年纪大,每次手提几十斤重物,沿着紧贴悬崖峭壁的羊肠小道上下,以旧如履平地。老人年过六旬,却依旧鹤发童颜,胜似壮年。他就是名震江湖的白云。白云的身世来历成谜,只知道他有个弟弟叫黑云。两人武功盖世,当时无论黑白两道,只要听到黑白双云,无不闻风丧胆。

这黑白双云处处抱打不平,结下不少仇家,官府要捉拿归案,黑道帮派也要围剿追杀。有一次,两人潜入南楚国长沙府衙监牢中救人时,中了机关,黑云被毒箭射中,当即身亡。白云冲出重围,从此销声匿迹,遁入白云山,过上了隐居避世的生活。

这一天,他下山买粮,走进广州城郊的九坊镇,只见里边人叫马嘶,火光冲天。原来竟是遭了强盗抢劫。白云见这些强盗刀起头落,见人杀人,毫无人性,不禁血脉贲张,怒不可遏,使出他的绝顶功夫三指扣。只要被他扣住命门,瞬间气绝身亡,加上他轻功了得,这些丧尽天良的强盗转眼间尽数毙了命。

杀尽强盗后,清醒过来的白云怕树大招风,便想赶快离开,却不想在恍惚间听到孩子哭声,仔细查看,竟是从前面一栋被大火吞噬的房屋中传来的。白云冲进房子,三间平房已经塌了大半,有三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抱作一团,缩在一个角落里大哭。白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背上背一个,两手各抱一个,将他们从大火中救了出来。

之后,白云找镇上人打听,才知道这个房子的主人竟是个善人,专门收留孤儿,有十几个,可怜此次逢难,活下来的孩子竟只剩这三个。白云见这三个孩子身世飘零,于是把他们带回自己隐居之所,半作儿女,半作徒弟,四人相依为命。

这三个孩子,最大的就是镜明,老二是陈元杼的生父李胜傲,最下的女孩即是月明。

三个孩子在师傅那里各学得了一套绝技,老大学了三指扣和蛇游绳;老二学了芦叶枪;老三学了云中剑和暗器云中雨。

十年后,白云病逝,三个孩子也长大成人,他们在山上为师傅尽孝三年之后,下山各奔前程。

当时,诸侯都在争抢地盘,世间之乱犹如一潭泥水。李胜傲决心从军,立志报国,老大苦苦相劝,不必去趟这样的浑水,你打我我打你的,没有一个好皇帝,为这样的人效力,岂不是枉费一片赤子之心。但李胜傲不听大哥劝告,走进兴王府,投入南汉军队。虽然后来凭这杆芦叶枪立下无数战功,从一个兵士一直升到二品太尉,但是,结果却因为一句谏言遭到灭门之灾。当时老大在桢州刚刚出家当了和尚,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急奔广州,满门处斩的尸体已被官府处理,但他知道弟媳刚产下一女,便千方百计打听有没有打听被处死的刚出生的女婴,却谁也不知道。

他哪里知道,这个女婴如今就在祭台上绑着,就在他的面前,明天午时就要被绑到龙山点天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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