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骚,闪的刘翰斐一蒙,“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这个智光不愧是半路出家,果真灵活多变。”
“智光大师,您在确认一下?”徐冲宵也是一阵迷糊,若此事有假,那很多事情就说不通了啊!“这还有一封汪帮主的遗书,乃是与这封信封在一起的,都是在大元的那发现的,汪帮主的字迹在下还是认识的,总不至于封在一起的两封书信一真一假吧!?”
智光却是看也不看,“不论字迹还是署名都并非带头大哥,至于此中内情,就不是老衲能够知晓的了。”
乔峰顺手徐长老的手上从将那张信笺接了过来,只见上写道:
“字谕丐帮马副帮主、传功长老、执法长老、暨诸长老:乔峰若有亲辽叛汉、助契丹而厌大宋之举者,全帮即行合力击杀,不得有误。下毒行刺,均无不可,下手者有功无罪。汪剑通亲笔。”下面注的日子是“大宋元丰六年五月初七日”。乔峰记得分明,那正是自己接任丐帮帮主之日。
乔峰认得清清楚楚,这几行字汪剑通的亲笔,这么一来,于自己的身世更没有什么怀疑,但想到恩师一直待己有如慈父,哪知道便在自己接任丐帮帮主之日,却暗中写下了这通遗令。他心中一阵酸痛,脸上也是悲痛莫名。
徐冲宵见智光肯定,只得向乔峰缓缓道“乔帮主休怪我们无礼,汪帮主这通手谕,原只马副帮主一人知晓,他严加收藏,从不曾对人说起。这几年来帮主行事光明磊落,决无丝毫通辽叛宋、助契丹而厌汉人的迹象,汪帮主的遗令决计是用不着的。直到马副帮主突遭横死,马夫人才寻到了这通遗令。本来嘛,大家疑心马副帮主是姑苏慕容公子所害,倘若帮主能为大元兄弟报了此仇,帮主的身世来历,也无揭破必要。老朽思之再三,为大局着想,本想毁了这封书信和汪帮主遗令,可是……可是……”他说到这里,眼光向一旁的康敏瞧去,说道:“一来马夫人痛切夫仇,不能让大元兄弟冤沉海底,死不瞑目。二来乔帮主袒护胡人,所作所为,实已危及本帮……”
“我袒护胡人,此事从何说起?”本来还在为两封书信一真一假摸不着头脑的乔峰,此刻更是一脸茫然。
徐长老道“‘慕容’两字,便是胡姓。慕容氏是鲜卑后裔,与契丹一般,同为胡虏夷狄。乔帮主在对于慕容复的袒护上已招致不少帮众心生疑虑。”
乔峰道:“原来如此,我倒不知。”
徐长老道:“再则,帮主是契丹人一事,在我之前,帮中知者已众,变乱已生,隐瞒无益。”
乔峰仰天嘘了一口长气,在心中闷了半天的疑团,此时方始揭破,向四位长老看去“你们知道我是契丹后裔,是以欲要反我,是也不是?”
宋奚陈吴四大长老却是低头不言,但见他们的神色,分明早已知此事。“但你等又为何临阵变卦,自愿求死。”
吴长风却道“此事我等本也就是将信将疑,拿不定主意,本欲暗中调查马副帮主的死因,之后至少也要在与西夏一品堂决战过后再将此事摊出,却不想刚被召来杏子林便出了这等变故。”
乔峰道:“我的身世端倪,你们又从何处得知?”
四人却不约而同的看向一旁都快招苍蝇的全冠清的尸体,乔峰也是有些懊恼,当时只想着快刀斩乱麻,却不想快刀下去竟把线索斩断了。
乔峰还待问些什么,突然之间,却听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各位伯伯叔叔,先夫不幸亡故,到底是何人下的毒手,此时纵是天下第一庄的少侠也难加断言。但想先夫平生诚稳笃实,拙于言词,江湖上并无什么仇家,妾身实在想不出,为何有人要取他性命。
然而常言道得好:‘慢藏诲盗’,是不是因为先夫手中握有什么重要物事,别人想得之而甘心?别人是不是怕他泄漏机密,坏了大事,因而要杀他灭口?”刘翰斐看着康敏主动跳出来指责乔峰再结合这半天的事态发展差点没笑出声来‘亏我之前还以为一波波来杏子林时间卡的那么好是哪个大手子在玩攻心,合着真就是发生了意外后面全是补救呗,眼见着演员不配合了还准备亲自下场了!?’
乔峰缓缓转头,瞧着这个全身缟素,娇怯怯、俏生生、小巧玲珑的女子“你疑心是我害死了马副二哥?”
马夫人一直背转身子,双眼向地,这时突然抬起头来,瞧向乔峰。“妾身是无知无识的女流之辈,出外抛头露面,已是不该,何敢胡乱加罪名于人?只是先夫死得冤枉,哀恳众位伯伯叔叔念着故旧之情,查明真相,替先夫报仇雪恨。”说着盈盈拜倒,竟对乔峰磕起头来。
她没一句说乔峰是凶手,但每一句话都指向他的头上,乔峰眼见她向自己跪拜,心下恼怒,却又不便像一个寡妇发作只得道了声:“嫂子请起。”
见康敏仍是跪地不起,乔峰便欲跪倒还礼,却被刘翰斐一把拦住了。“本来还不知道这局怎么开呢?你这一跳出来思路一下就清晰了不是。”
康敏在心里扎着小人,却又发作不得,只能抬起头怯生生的看向刘翰斐。“少侠在说什么,小女子听的不甚明白。”
“马夫人先起来说话,咱们这是在丐帮分舵,又不是在过堂,让你老跪着也不雅观。小子只是有几个问题需要马夫人回答一下,好整理一下思路。”
听刘翰斐将自己比作过堂的犯人,康敏本欲继续装可怜,求得在场丐帮之人的声援,但又思及对方纵是面对智光大师和徐长老时也无半点江湖礼数,只得作罢,缓缓起身。“少侠请问。”声音柔媚酥软,刘翰斐暗道‘这时换套路了啊!?’
“马夫人有言这封信在你交给几位长老之前是封死的可对?”
“不错,在那之前信封乃是被火漆封死,而徐长老拆开之前,漆印仍是完好。”
“徐长老?”刘翰斐看向一旁还在为‘假信’之事耿耿于怀的徐长老。
“确有此事!老夫以......”
“行了,不用您老担保,问什么说什么就行了,说多了会对我造成误导。”徐长老听此不再言语。
“在场丐帮众人,在马副帮主意外身故之前可有人听说过有关乔帮主身世的只言片语。”
众人议论纷纷,便是连几个长老舵主都纷纷摇头。
“那却是有意思了,智光大师,和这位赵钱孙先生,这些年你们可有透漏过乔帮主的身世?”
“自是没有!”“没有!”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除了那个所谓的带头大哥和已故的汪帮主外,这世上不存在其他途径得知乔帮主的身世喽?”
“以带头大哥的品性,决计不会泄露此事,当年带头大哥也是全力主张培养乔帮主,让他成为一个大英雄大豪杰的,他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众人皆听出了刘翰斐话中隐含的意思,再次议论了起来。
“所以我就很好奇了,在乔帮主一没有渠道得知这封信的存在,二有足够的证人证明乔帮主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马夫人又是如何能这么笃定乔帮主就是杀人凶手呢?”
发现准备的几个证据似乎都不太好用的康敏渐渐有些慌了。“少侠疑心的甚是,小女子也并非指认乔帮主就是凶手,只是一些事情引导着我不得不往这方面想。在我接到先夫噩耗之前的一日晚间,忽然有人摸到我家中偷盗。那贼子用了下三滥的薰香,将我及两名婢仆薰倒了,翻箱倒箧的大搜一轮,偷去了十来两银子,便抽身而去。次日我便接到先夫不幸遭难的噩耗。幸好先夫将这封遗书藏在极隐秘之处,才没给贼子搜去毁灭,但按智光大师的说法,这贼人并非没有得手,而是以我等不理解的手段已经将其中一封书信掉了包了。”
这几句话再也明白不过,显是指证乔峰派人到马大元家中盗书,他既去盗书,自是早知遗书中的内容,杀人灭口的目的,可说是昭然若揭。至于他如何会知遗书内容,则或许是那位带头大哥、汪帮主、马副帮主无意中泄漏也说不准。
“小毛贼偷东西也是常有的事,马夫人所言不足作为证据。”清楚康敏所谓证据的刘翰斐就等着对方自爆。
“少侠所言甚是,初时我也这么想。但后来在那小贼进屋出屋的窗口墙脚之下,拾到了一件物事,原来是那小毛贼匆忙来去之际掉下的。我一见那物件,心下惊惶,方知这件事非同小可。”
宋长老倒也给面子,立马接茬“那是什么事物?为什么非同小可?”
马夫人缓缓从背后包袱中取出一条八九寸长的物事,递向徐长老“请众位伯伯叔叔作主。”
众人向徐长老看去,只见他将那物事展开,原来是一柄折扇。徐长老沉着声音,念着扇面上的诗道“朔雪飘飘开雁门,平沙历乱卷蓬根;功名耻计擒生数,直斩楼兰报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