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师父提醒,周均益应该也不会往那方面去联想,顶多觉得这黄毛小子是个不良少年,在预先踩点,妄图伺机行窃。
既然这孩子做贼心虚,自然是可以过去与他交谈了,尚未近身,那黄毛小子便抬头,蹙眉看着他,迅速将手里的东西塞进包里,神情有些慌张。
走近了看,周均益才发现,这孩子的一头黄发与其气质较违和,看衣着和长相,似乎透着些书生气,眉眼也俊秀,带着点女气,尤其是一双干净的桃花眼,很特别。
周均益在打量着黄发桃花眼,而对方也在观察他……
按理,才早上6点左右,衣着清贵之人何以大清早地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是孙丽君夫妇的亲人?
这想法让他对眼前之人突生反感,遂迅速调整自己,双手抱臂,也不躲闪,冷冷地回视周均益,却听后者问道:
“你也是他们的仇家?”
“……”小黄毛闻言,面部表情有些错愕,以为自己这是幻觉。也是……
“你没听错,我知道你是宋冬月的亲人,她是被害死的吧?”周均益决定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认识我奶奶?”话一出口,小伙子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脸后悔,再三叮嘱自己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可面前这个人怎么就把自己给震慑住了呢?这不科学啊!
“还没吃早饭吧?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去?”周均益挑挑眉毛,笑而不答,却反问道。
“我们很熟吗?”小黄毛依然警觉。
“即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高人指点。”
“同道中人?”
“边吃边谈?”周均益拿出惯有霸道总裁的架势,走在前面,小黄毛不由自主就尾随于他。
两人来到一家快餐连锁店,点了白粥、煮鸡蛋,还有一些清淡的小菜,周均益付了钱,两人就先后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喝粥、嚼菜的声音打破了两人无言的尴尬。
自来熟一样,周均益放下碗筷,问道:
“要不要再添一点?”
“不用,我出发前,吃过一些点心了。”小黄毛如实回道。
“我姓周,是师父让我来见你的,如果可以,今天就带你去他那里……”
“我凭什么去见你的师父?”
“就凭他能帮到你奶奶,也能帮到你。”
“谁也帮不了我们,我奶奶是冤死的,死不瞑目!”
“据我所知,她很早就去世了,还是自杀的,又如何有你这么大的孙子呢?亲生的吗?”周均益看多了愤懑的表情,也没理会,而是继续冷酷激将。
“当然!”小伙子先回的是最后一个问题,收拾好情绪才继续说道:
“当年有人要迫害她,有恩人为她拿主意,使了‘金蝉脱壳之计’才得以逃出生天的。”
“哦?假死?”
“是!”
“害她的是孙丽君?”
“是!”
“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奶奶是薛文昌的初恋,他们当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讲述故事的小黄毛大名叫宋晨冬,寓意很简单,就是因为出生在冬天的清晨。
奶奶虽是个有文化的女子,可老爸却智力低下,倒也不是天生智障,而是当时她所怀的是双生子。一个中毒深,回天乏术;另一个虽幸免于难,只是留下了后遗症,伤了脑神经,变成了弱智。
这也是宋晨冬小时候害怕自己也像爸爸一样是个傻子,奶奶才告诉了他缘由,尽管宋冬月尽可能地淡化了情绪,简化了情节,却还是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要知道,有一位智障的父亲,一位聋哑的母亲,要遭受多少莫名的恶意!那些毫无同情心的小屁孩,用尽各种形态来羞辱他。
调皮捣蛋的明目张胆地捉弄他,书包里的蛇,球鞋上的烂泥巴,突然消失的玩具……有些孩子不明着来,而是暗戳戳阴他;更有甚者,看不得他学习好,就直接用他父母的残疾讽刺他……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那个黑心肠的老巫婆,如果不是她要下毒害奶奶,又怎会把爸爸害成这样?只能娶一个残障的女子,生活的重担压在奶奶的身上,让她一生孤苦无依,终生未嫁。
话说,当年,宋冬月与薛文昌感情炙热,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才会有了肌肤之亲,这在当下,或许情到浓时,无可厚非,而在六七十年代,未婚先孕是相当羞耻的事情。
接近70年代,薛文昌年纪也不小了,好不容易有个相好的
薛宝宝本就战战兢兢,低调到恨不能跟那些私下做生意的人直接货讫两清,如果当时就有电商,她绝逼是选这平台的。
综上原因,当薛宝宝知道此事之后,自是有些不喜,总觉得不自爱、且家庭成分不好的女子,进入薛家会有辱家风,会影响其他孩子成家立业。
只是宋冬月已身怀有孕,她也不好棒打鸳鸯,虽不喜,却也没有直接表露出来。
正当婚期临近,婚事在紧锣密鼓准备中时,薛文昌却在夜里醉醺醺回来嚷嚷说:
“不结婚了,这娘们背着我偷汉子,我不要她了!不要了!呜呜……”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这话,薛宝宝倒也不是怎么相信,她看人还是很准的。
要说那宋冬月看上薛文昌,除了他皮相还不错,貌似一表人才,剩下的也就是家境比较殷实,可要说真的与她才华学识旗鼓相当,却有些过了。
宋家因为家庭成分问题,颇不受人待见,要不是为了减轻家庭重负,宋冬月也不会屈尊,让儿子得了这便宜。
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这莫名其妙的“奸情”,绝不是这丫头能干出的事情,这孩子虽然心思深,却还是洁身自好的。
可老大这么叫嚷,一定是看见了什么,这可怎么办呢?
薛家长子长孙还在人家肚子里袋着呢,就这么轻易分手,婚帖都准备好了,要是突然又说不结婚了,那岂不是要给人笑话?
待到薛文昌清醒过来,才声泪俱下地跟母亲控诉道:
“姆妈,我被宋冬雪戴绿帽了,昨晚上,她跟那奸夫睡在床上,被我捉到了!”
“哦?你倒说说,是什么情形?”薛宝宝耐着性子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