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章：少年中国
楚毅站在学堂的高台上，看着操场上的孩子们在哨子声中开始列队集结。
为何楚毅还是站上了高台呢？
无他，被张希唯推上来的。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看着站在台上的楚毅，聚在一起的先生们念出了楚毅抄袭自龚自珍先生的《乙亥杂诗第九》。
一位学究道：“楚大人的这一篇《赠张希唯》，乃是老夫这些年难得见到的雄文，这次好不容易等到大人莅临学堂，可不能轻易放过了他，定然要留下诗文来。”
周围的先生们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此为雅事也，大家都等着楚毅的高论呢。
张希唯也翘首等待着学子们集合完毕，听听楚毅的讲话。
孤零零站在高台上的楚毅此时已经来不及恨张希唯了，孩子们即将集合完毕，楚毅除了赶紧在脑海里组织语言外已经来不及做别的了。
恍然间，一篇后世雄文闪现在了楚毅的脑海里，巧合的是这篇文章已经被楚毅仔仔细细的删删改改之后变得适合在这个时代出现了。
楚毅定下了心神，瞪了眼张希唯，转头吩咐道：“快拿来纸笔，再来来两个嗓门大的伙计，我有用。”
随同的先生们立即捧来了笔墨纸砚，搬上了案几，楚毅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气，提笔便在埋头在纸上书写。
此时操场上乌压压的人头集体看向了这个书写的少年郎，无论学生们是男是女。是长是幼都要奉这少年郎为师兄，这是楚毅应有的身份。
埋头书写的楚毅听见耳旁已经没有了嘈杂之声，知晓学生们已经聚集完毕，头也不抬的说了声：“念吧。”
张希唯凑上前来，开始逐句念诵楚毅书写的文章，张希唯念一句，周围大嗓门的家丁就高声喊出来一句。
“帝国承平二百又七十年，雄立于天地之间，二百余年也，幼苗已成栋梁、沧海也变桑田，士人之心亦垂垂老矣。”
文章开头一句便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整个士林风气，周围的先生们一个个都把心提了起来，这开篇便如此惊人后续还不知道如何骇俗呢。
一位学究忍不住轻轻道道：“楚大人唉，你悠着点儿呀，若是一篇文章得罪了整个士林咱们书院如何在世间立足呀。”
一位稳重一些的先生倒是沉得住气，道：“都暂且勿忧，楚大人虽然是少年得志，但观其言行举止却并非轻佻之人，咱们继续听下去吧。”
又听到高台处喊出后续：“四夷之称我帝国也，一则曰老大帝国，再则曰老大帝国。是语也，中国士林回望上下五千年，皆是认同。呜呼！我中国其果老大矣乎？然则吾心目中有一少年中国在！”
此时操场上有人开始交头接耳，无论学生还是先生，都在议论：“我泱泱中华，古老伟大，称一声老大帝国并无不妥也。”
“少年中国？不知典出何故？老师们名义教过啊。”
“都肃静，继续听。”
上千人的兴趣都被提起来了，一个个都是侧着耳朵仔细倾听。
一群大嗓门的传声者继续喊道：“欲言国之老少，请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
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
老年人常多忧虑，少年人常好行乐。惟多忧也，故灰心；惟行乐也，故盛气。惟灰心也，故怯懦；惟盛气也，故豪壮。惟怯懦也，故苟且；惟豪壮也，故冒险。惟苟且也，故能灭世界；惟冒险也，故能造世界。
老年人常厌事，少年人常喜事。惟厌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可为者；惟好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不可为者。老年人如夕照，少年人如朝阳；老年人如瘠牛，少年人如乳虎。老年人如僧，少年人如侠。老年人如字典，少年人如戏文。
老年人如秋后之柳，少年人如春前之草。老年人如死海之潴为泽，少年人如长江之初发源。此老年与少年性格不同之大略也。故曰：人固有之，国亦宜然。”
这一段话一出，千人皆惊，不同的是学生们已经是热血沸腾，先生们则大多有些愤然，更多的是对书院前途的担忧，但是无论大家在想什么，文章还是要继续听下去。
“是曰：伤哉，老大也！浔阳江头琵琶妇，当明月绕船，枫叶瑟瑟，衾寒于铁，似梦非梦之时，追想洛阳尘中春花秋月之佳趣。西宫南内，白发宫娥，一灯如穗，三五对坐，谈开元、天宝间遗事，谱《霓裳羽衣曲》......”
被楚毅删去了诸如‘任公’、‘拿破仑’、‘龚自珍’、‘康乾盛世’等不符合时代的词句后的《少年中国说》在这常德书院被喊了出来。
楚毅想用这一个多个少年人作为种子，孕育出来新时代的萌芽，用少年郎的热血、梦想、朝气、和力量缔造出一个光明璀璨的新世界！
楚月瞪着大眼睛迷惑地四下张顾：“毅哥儿在说什么呀？我好多话都听不懂？”
她身边的楚婴却是激动地攥着拳头，道：“不学无术的丫头，谁叫你不好好学习的，小毅现在正在作一篇留名青史的雄文，抒发他心底的大志向，你一定要认真听不要错过一个字，听不懂的也没有关系，以后你们会慢慢懂，小月，我们一定要记住，哪怕是拼了性命也要帮助小毅完成他心里的大愿。”
依旧有些懵懂的楚月不明所以的说道：“哦，小月知道了。”
前面一个老师的脸上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道：“今日能听此雄文，三生有幸也。”
但是这篇文章尚未完结，一句句雄浑的豪言继续从高台响起。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四夷，则国胜于四夷；少年雄于天下，则国雄于天下。”
说到此处说，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学生与先生们捏紧了拳头，气息厚重，有佩剑者皆忍不住手按剑柄，欲拔剑斩尽天下不平。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
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雄文完毕！
磅礴的气势开始在操场上聚结，楚毅用少年中国说为这群孩子注入了精气神，从此无论他们出身何种阶级，未来从事什么行业，今天楚毅为他们种下的这颗少年心都会成为他们最强大的精神力量的源泉。
中国的孩子们从小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响，将孝和顺刻进了骨子里，一代一代地洗脑、一代一代地灌输、一点一点被磨没了锐气，最后成长为唯唯诺诺的读书人，双手捧着圣贤书，欲以之教化天下，却不知书只需一只手就可以持起，而另外一只需用来挥剑决浮云。
在楚毅的心里这千余名孩子都是他未来与世界掰腕子的底气所在，如何能将之培养成只知道之乎者也的学究呢？努力向着人人如龙的教育理念靠拢才能培育出楚毅心里合格的班底，对孩子们的教育应当秉承‘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才是正道所在。
学生们可预见不到毕业后会被楚毅当牛做马的驱使，在这群孩子们看来，楚毅的文章不仅仅只是一篇文字，而是一种呐喊，是一种对自己的信任，让他们无法抑制地挺起胸抬起头，让他们心里最骄傲的一面一下子冲出了身体，恨不得将胸膛的少年心捧出来献给楚毅，这如同一股热血堵在嗓子眼的感觉，实在是是很难用语言来描绘。
楚毅看着操场上这群已经凝结出了一股磅礴气势的学生们，知道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不然天知道这群孩子们会做出什么来。
楚毅离开的时候，有记忆力超群的孩子们面向楚毅的背影高声背诵着《少年中国说》，顿时整个操场都开始吟诵起来。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
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听着背后传来的朗诵，楚毅一时也陷入了那一段国人脑后拖着猪尾巴浑浑噩噩的时代，那一段百姓任人宰割的黑暗岁月，抬起头，楚毅红着眼眶，心里却充满了力量，无论什么年代，只要少年郎心里还有热血在沸腾，那一切都还有的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