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章：揽贤才
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人微微躬着身子走在府城的街巷里。
少年郎年岁不大，脸上却带着复杂的神情，甚至头巾里露出的发丝里都能瞧见几丝银白。
张希唯早晨出门，中午回家。
在闹市口摆了一个卖字的小摊儿，可惜一个上午没有收获。
张希唯一边走一边暗愁日后生计问题，毕竟愿意出二两银子听自己讲青楼女子的人全府城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走到归家的巷子口就听到一阵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还是自己年幼的弟弟，于是快步冲到巷子内。
和自己弟弟说话的人自己也很是熟悉，甚至可能再也忘不了，毕竟愿意出二两银子听自己讲青楼女子的人全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小公子转过头来，说道：“希唯兄，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也，小弟今日特地来找希唯兄了。”
张希唯看到楚毅后一张脸先是惊讶，随后脸上就泛起了苦意。
“小公子莫不是来追回昨日的二两银子的？”
张希唯怎么一说楚毅反而诧异了，区区二两银子就把这个曾经的才子压迫至此了吗？
马上说道：“希唯兄说笑了，二两银子我还不放在心上，而且加入依旧是来给希唯兄送银子来了。”
张希唯也眯起了眼睛，说道：“落魄书生一个，身无长物，哪里值得公子厚资相送，此生前途已无望，公子不如去学府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找到几个官苗子。”
看来张希唯把自己当成了准备提前投资官员的投机分子了，这种人并不少见，多是在读书人声名不显时加以投资，经营关系，等学子金榜题名后就可以得到当朝官员的照拂了，这可不是一点金银可以比较的。
楚毅笑着说道：“以在下看来，这府城内若论才学无人可出希唯兄之右，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张希唯这才收起脸上的表情，变得正色起来。
“请公子入我这陋室一座吧，希华，去给贵客泡杯茶去。”
一群人挤进了张希唯的小屋子里，叫希华的男孩儿给我端来了一杯飘着几片茶叶的热茶，给他哥哥用瓷碗盛了一碗水。
“公子此行何意？请直言即可。”张希唯先是挥挥手把张希华赶出了屋子，才说道。
这就是正儿八经谈事情的场面了，楚毅也不拐弯抹角了。
“希唯兄对着府城有多了解？”楚毅直接问道。
张希唯虽然没有搞懂问道意思，也直接答道：“希唯不才，这几年把周边百里也走了个遍，内外高官显贵也是如数家珍。”
“那希唯兄应该知道在府城外有一楚家，不过小小的百户罢了，在下忝为楚家家主。”我表明了我的身份。
张希唯脸上有些诧异，估计是没有想到楚毅的跟脚如此浅薄。
“这也是奇事，小小的百户家居然能够养出公子这样一尾金鳞来，若非天眷希唯都找不出别的原因来。”
“希唯兄未免太看得起在下了吧？金鳞？这个评价我可担当不起。”楚毅自己都搞不清楚张希唯为何对我的评价如此之高。
张希唯说道：“昨日人群里，杨家公子年岁大于你，衣袍华贵胜你，才华亦是胜你，不才却直接向公子伸手讨银子，只因为张某人相信自己这双眼睛。”
楚毅心里越发好奇张希唯的说辞了，笑着说道：“希唯且继续讲来，这话小子实在爱听。”
张希唯泯了口水润了嘴唇，继续说道：“看几位壮士手里所提的应是为在下准备的吧？”
张希唯的话像是在问我也像是肯定。
“不过是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我也肯定了他的话。
“唉，在下无能，撑不起这五斗米之重。”张希唯长长的叹了口气，神色更加悲苦。
楚毅此时既然是不知如何安慰他。
小小的屋子里陷入了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楚毅绞尽脑汁的想要打破这尴尬的场面，忽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
立即站起身来高声说道：“男儿立身于世，以手段取功名利禄本就是应有之义，希唯兄何必伤怀。莫不是走不了科举之路便此生无望也？
希唯兄，且听小弟有诗赠之：
九州生气恃风雷，
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
不拘一格降人才。”
一首龚自珍先生的已亥杂诗念出来，张希唯已经是惊骇的站起身来。
“我这双眼睛果真没看错，百户大人远胜杨氏子也，若非不才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谁做了此诗，决计不会相信十岁孩童有如此大才可作出这等雄文。”
楚毅此时也有点脸红，此世第一次剽窃后世文学作品，还做不到坦荡处之。
好在张希唯此刻也被这首七绝诗激荡着血气上涌，两年多的冷嘲热讽和人情冷漠伤透了这个十九岁少年的心，此时一首雄文特地问他而献，如何不让他生起为知己死的决心。
“张希唯何德何能可受此诗文，世人若知道小公子这首诗为张希唯而做，世人的言语足以杀希唯了，人间悲苦已经压得希唯喘不过气来，公子反而又为希唯添了把火。”张希唯目光灼灼的看着我说道。
楚毅看张希唯的神色柔和下来，心里已有了分寸。
“我看这把火正好，可助希唯兄做涅槃之用。”
“希唯愿为公子驱驰？”张希唯起身躬身行礼。
楚毅连忙扶起张希唯，如此简单的招揽到曾经的州府第一才子是谁没有想到的，楚家的丰厚待遇没有提出来，庞大的财力没有炫耀，纵横一方的武力也没有显露出来，这事儿就这么成了？
其实也是楚毅高看了张希唯的坚持，被排除在士林之外的张希唯日子并不好过。
二是龚自珍先生的这首已亥杂诗威力着实太大，用来对付落魄文人简直无往不利。
张希唯简单收拢了屋子里的物品就打包好了一个包裹，带着张希华加入了我的队伍。
一路上楚毅对张希唯毫无遮拦的讲出了此时我所掌握的各种资源和面临的困境。
当说道家里垄断着玻璃生意的时候张希唯表情显得极其兴奋。
当说起每日的武器产量的时候张希唯的眼角抽了抽，不知道人家心里想了些什么。
当楚毅又说起手底下有着一大批敢战壮士时张希唯已经快要纳头叩拜了。
带着一群人走在回粮铺的路上，彭飞为首的护卫队员各个谨慎的观察着周边。做书生打扮的张希唯一手牵着张希华，一只手掐着指头各种计算，嘴里不停念叨着‘大有可为也、大有可为也’。
回到粮铺，依旧风平浪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