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一章：东南景况
京城、直隶、天津大致是帝国在北方的政治中心及政治要地；南京、苏杭是帝国在南方的经济中心，湖广虽然富庶，但是在帝国的地位却难以和这两地相比，楚毅北上一战已经在北方留下了数手暗棋，现如今因为距离太短难以启用，但终究在北方有了自己的眼线。
帝国南方的经济中心可就在湖广的隔壁，对于十里锦绣秦淮，楚毅以及楚家军文武上下早就梦回多次，如今空出手来，如何不伸手过去？
是的，楚家军马上要开辟第二市场，江南之地，鱼米之乡，人杰地灵，此地必争，自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情报也要跟上，这一次代表楚家军东南一行的是就在长沙府的楚毅另外一位叔叔，楚河。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此时以至清秋时节，楚河这首秋诗倒也应景，东南清秋在文人墨客眼中，正是杭嘉湖、苏松太这两块东南膏腴中的膏腴最为美好的季节。
楚河带着随从武士漫步在苏堤之上，浏览着眼前的三潭印月，看着远处杭州城的点点灯火。
“楚某人这些年就在湖广江西等地走镖，一直无缘走访这东南福地，半生都以为此生憾事，却不想有今日风光。”
感慨之后楚河示意众人到一旁的茶馆中歇脚，随人低声笑道，“将军将这东南金粉之地交给大人，可是绝对要委以重任的，日后东南形胜地就是大人一展拳脚的好地方，何故咏这清秋？”
听到这话，楚河只是笑骂道：“不学无术的家伙”。
东南形胜地被世家学阀占据，楚家军想要插手比插手京城要地还要困难，京城勋贵的手段较之这群坏的流脓的学阀们还是粗粝许多，如今，楚河掌握楚家军东南大商号，负责楚家军的各种货物在杭嘉湖平原、苏松太平原的销售，还有各种原材料的采购，以及技术人才的引进。
同时，楚毅还交给了他一项任务和权力，东南的锦衣卫等情报机构在江南江北事务交给他统辖。
“整个江南乃至江北地区，包括地理、民情、风俗、气候、河流、矿产、特产、田亩、税赋、营伍、军备、战船、炮台等等诸事，你们都要多多留心，编辑成册，各处也要多设眼线暗桩。”
楚河一边对着自己身边的精英下属说话一边远望着这东南福地，楚河此时也是心事重重，他一路前来，但见房倒屋塌，流民遍地，原先巍峨的城墙，倒坍了不少，鳞次栉比的民房，变为废墟，往日里被人称为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江南，似乎变成难民集中营，触目所及，便是伸手乞讨的流民。
细问之下才得知，南方的应天、苏州、松江、凤阳、泗州、淮安、扬州、滁州等地州府，从天启年到如今遭受了数次地震。
之后杭州又发生了兵变，因为失火而导致了兵卒乘乱而起，总之天灾人祸一同降临，好好地人间天堂已经变成人间地狱，看的楚河连连摇头心酸不已。
“这位贵人，您想要看看咱们苏杭的繁华还是要进城去，在这城外已经住不得人了。”
楚河问：“城内繁华依旧？”
“何止依旧？民间卖儿卖女，城内多瘦马，繁华更胜往昔哩。”
这句话一说出来，楚河的冷汗都快要掉下来了，不患寡而患不均，这种情况下百姓还不反只能说明东南的确富庶，也能说明民间的抵抗意识已经被这些不干人事儿的学阀们消磨殆尽了吧，这样的百姓哪有意志抵抗敌人的屠刀，东南百姓和东南世家都已经做好了随时投降的准备了吗？
“好漂亮的马车！”
在进城的道路上，冲下来的几个纨绔子弟，艳羡不已的指点着楚河一行人的四轮钢制玻璃马车，并且极为放肆的围绕着马车指指点点，评头品足。
精钢所铸造的车轮、车架浑然一体，用上好的紫檀、花梨木打造的轿厢，用清油刷了，保持着木材的本色和花纹，在夕阳的映衬上，美丽非常。再配上打磨的光可鉴人的白铜车辕，三面数尺宽大的玻璃窗用白色轻纱在里面蒙着，看不清车厢内的装饰，但是，从专为车夫设计的座位上看，便可知道，车厢内的设置想必也是极为豪华。
“喂！”
一名纨绔在马上用折扇点指着楚河的亲随，“兀那土包子，这车是谁的？”
那亲随却是随着楚河从常德带出去走镖十多年的老兄弟，关系极好，如今又得知了楚家军的赫赫威势，怎会对这些人有丝毫畏惧和搭理，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乃是我家主人的，尔等有何见教？”
“我要买这车，大概要几多银两？”
“那你们谁要买？”
几名楚毅派来的精锐转了过来。
这几个人虽然是纨绔，但却都是极其能够看得清风色形势的，眼见得这几个人虽然也是衣冠齐整，但是神色中隐隐然一股江湖气势，且马车旁边的几名家丁也是手按佩刀刀柄，随时准备发作的，从那家丁的神情、派头，还有衣服、刀剑上看，定然是久经沙场，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命的人物，这西湖边上，每日里不晓得有多少达官显贵出没，能够有这样华贵的车辆，有这样彪悍的家丁，天晓得是哪位大人物出来游山玩水？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脑中电光火石的转动了念头，摆手制止住身边的家奴，为首的纨绔下马赔笑道：“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我兄弟几人也是爱车之人，见到贵车驾极为精巧，忍不住便观瞻了一番，不想到打扰了。万望见谅则个。”
一旁早有本地招来的随人给楚河低声介绍。“眼前这几个，都是苏杭一带高官巨贾之子侄，本身也都有功名，家中又豪富，每日里便斗鸡走狗，游山逛景，流连于歌台舞榭，但都不是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的坏人。”
听到介绍之后，楚河微笑着点点头。
几名纨绔打过招呼，转过马头便走，行不数步，听到后面有人呼唤。“几位公子请留步！”
一名亲随打扮的人快步追上，手中的拜盒打开，将楚河的名剌奉上。“我家主人说了，他从楚地前来，今日相逢，便是缘分，只是此处仓促，不便与诸位畅谈，此物虽然简慢，还请各位留好，日后我家主人打造出新车，列位公子可以凭借此物到店中品评一二。”
几名工资也见那那名剌居然是用白银打造，上写：常德.楚。
“常德.楚？你们是湖广楚家人？失敬失敬。”
原来是那群贼寇，惹不起，也没有必要招惹。
“这个有什么好处？”
一名纨绔掂量着手里的名剌向亲随发问。
“各位公子应该知晓，我家主人经营些海外商货，洋广物品，譬如这马车，玻璃，镜子，还有若干闺阁秘戏之物，等等不一而足，家主人定的规矩，只要是持有家主的名剌的，便是家主的贵宾，各个店铺便要给予九折优惠。”
那亲随也是口齿伶俐，随口几句话说的这群纨绔一个个眉开眼笑，“替我等拜上贵主人，九折就不必了，日后少不得到店打扰。”
这样的名剌楚河这些日子不知道发出去多少，也只有楚河能干这些，楚刀子、楚野等人只想着大军征伐，哪里会这些手段？
“大人！不是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是咱们到这江南也是有些日子了，看到的不是难民便是此辈酒囊饭袋，照我说，这苏杭、这江南，哪里比得上咱们常德府！”
一名常德调来的亲兵在发着牢骚。
“就是！最起码在家主入主常德府之后，整个常德府没有这许多的乞丐，街上也没有这么多的垃圾！道路也要好上很多！”
另一名亲兵开始评论两地的市政市容了。
楚河听到两名亲兵的议论，心中却有同感，在走过一遭被楚家军治理的常德府之后，他很痛心的发现，往日在自己心中如诗如画的江南，变得如此不堪？街上的乞丐，随处的垃圾，河埠头上洗菜淘米刷马桶的人们，让他看了之后觉得是如此的不雅。
虽然瞧不上苏杭的情况，但是进入城中后这一伙人依旧被城中靡靡之音震惊的半晌合不拢嘴，只是楚河的眉头却是皱的更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