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子之都?那是什么地方?”风清宸觉得这个地方听名字就不是泛泛之地,好似有种魔力般吸引人。
“是座上古遗迹,在苍梧山中。”
“那和仙来镇有何关系?你说一切是为了三天子之都?那里面有什么东西?”
沐灵之淡然一笑,想着要好好给眼前的男子讲讲故事了,便缓缓说道:“我知你有许多问题,今日我承你一救,别急,听我慢慢告诉你,先问你一个问题,可知三天子是谁?”
风清宸忙摇头作答,“人间帝王似乎自诩天子,不过也只有一人而已,这三天子又是何人?”
“三天子不是一个,也不是人,是三位古神,伏羲,女娲和神农。”
“原来如此。”
“传说盘古开天地后,三皇创世,女娲造人,然而岁月更迭,人间战祸不断,怨念憎恨与日俱增,昔日水神共工亦曾怒触不周,至天下大乱,然而即便神柱崩塌,西天将倾,女娲大神仍不忍人间毁灭,以无上神力补天镇地后,便设下问天殿,每百年人间有一次进入问天殿寻求变更或是试问天机的机会,问天殿只允许人类进入,因为这是女娲大神对人间的不舍和私念,否则无论神魔,一旦踏入形神俱灭,而这问天殿便在三天子都之内。遗迹每百年才现人世一次,相传在其外部还有一层玄妙无匹的结界,若非修仙问道之人,凡人亦难以进入。”
“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等神奇之地”风清宸不禁感叹起来,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那所谓仙来镇的比试就是为了争夺进入三天子之都的机会?”
“没错,这场比试因此也叫仙神试,每百年举行一次,由四大仙门指定除掌门长老以外的三个弟子进行对决,胜者门派将获得进入问天殿的资格,寻问一次世间天机或是任何修行之事。”
“四大仙门?”风清宸又听到了个令他感兴趣东西,“原来世间真有修仙门派。”
“那是自然。”
“不知是哪四派?”
沐灵之显然已经习惯风清宸的不知世事,答道:“分别是灵桑伏龙,昆吾合虚。”
“你说什么?灵桑派?!”风清宸初听还未反应过来,脑海里却猛然间回荡起父亲临终之语,不正是让自己前往东海寻灵桑掌门?
“灵桑派怎么了?你为何情绪忽然这般激动?”
“我...抱歉,沐姑娘,我有些失态了,那沐姑娘你...也是其中门人么?不知你...”
“我就是灵桑派弟子。”沐灵之嘴角一扬。
“你是灵桑门人...”风清宸怔怔的望着她,忽的大笑起来,“世间缘分,当真如此奇妙,沐姑娘,实不相瞒,我正要去寻灵桑掌门,苦无登门之法,此间相遇,能否请你带我引见于他?”
“你要见掌门?可他已经百年未曾踏出东海一步,你怎么会要见他?”沐灵之也着实吃了一惊,今晚无意间遇上的少年竟然欲寻得就是本派掌门。
“这...唉,其实我也不知我为何要去寻他”风清宸瞬间被回忆和思念包围,又想起那晚温馨的饭桌上,父亲问起自己的话语,“这是我爹的临终嘱咐,如果有天他不在了,让我一定要找到灵桑掌门,他会指引我接下去该走之路。”
“你爹他...”
“过世了,就在前几天的一场地震里,整个村子也被毁了,我一时想不出该往哪走,便沿路漫无目的地走到这儿了。”他强颜苦笑,可眉宇哀叹又怎会骗人。
“你...”沐灵之仿佛也被触动,毕竟女子心思,到底细腻温柔,暗夜浮光,竟对眼前第一次相识的男子心生同情,“多保重。或许是缘分也说不定,我与你今日在此相识,况且掌门近日刚好也要离开东海再入中原了。”
“真的?掌门要去哪?”风清宸话一出口,心底便有了答案,“是仙来镇!掌门也要去那儿?”
沐灵之一笑应之,算是默认。
“那沐姑娘...你可否带我前去?”
“我说了,也许是天意,我为何不帮你?况且即使你不是要去寻我派掌门,若你想去那见识一番,我也会带你去的,全当报答你今日一救。”
“沐姑娘,谢谢你...”风清宸眼眶不觉有些湿润,这几日他突遭至亲死别,感情好像也变得有些脆弱了,原本孤身一人的他,忽然感受到他人的关怀帮衬,不免心生柔软,有些动容。
沐灵之只是淡淡的笑着,皓月明眸,温婉动人,那笑意如同白莲轻绽,落在少年心间,此后岁月悠长,却不曾忘。
正是前尘皆不易,月下两相还,古今多少念,都付笑谈间。
短暂的沉默在二人之间徘徊,正当无言之间,一股炽热之息忽的从远处袭来。竹林深处乍现赤红之光,大地突然在沉闷的震动着。
“小心!好像有东西要来了”沐灵之神色凝重,率先站起身来。
“嗯!我知道。”
远处的东西似乎感应到二人的气息和防御姿态,突然加速冲刺而来,火光瞬息大涨,瞬息便到跟前,应对二人来不及看清袭来之物,纵身退步,躲过了冲撞。
两人稳住身形后,这才看清来袭之物。毛发亮黑,似犬似狼,个头却足有一人站立之高,细看之下,胸腹部却是黑中带红,在这漆黑的夜里透着诡异的红光,随着它的呼吸气息一涨一暗,好似腹中有个巨大的火炉一般。
“哼哧...”
那怪物像是在凝聚兽性般,鼻翼间不断呼出气体,然而那气体也如火焰般,赤红灼热,即使相隔数丈,两人仍感炙热难当。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风清宸忍不住咋舌道。
沐灵之凝视眼前怪物,忽有所忆,脱口惊道:“这难道是...祸斗兽?!”
“小心,它要来了!”
怪物似离弦之箭,再次冲向二人,所经之地竟留下足印火苗,凭空而燃。异兽气势笼罩二人,风清宸感觉自己快要压抑的喘不过气来,手脚似乎都被定住,寸步难行。危机一刻,却听一声轻喝,沐灵之拔剑而出,腾空而起,一道青灵剑光自半空射下,怪物亦随之停止奔袭,仰首一声巨吼,漫天火焰冲天而去,剑芒似零星荧光,刹那间被焚烧殆尽。
“这是?!诛仙火!”沐灵之诧异之间,抖提毕生之力,口念灵诀,灵力成盾,护在身前,然而冲击之炎势若游龙,如箭穿薄翼,不费吹灰之力便击碎了灵盾,沐灵之亦被震飞出去,再度落到瀑布之下。
“沐姑娘!!!”被眼前之斗惊的忘记行动的风清宸,直到沐灵之被神火之息震飞出去才猛然回神,他顾不上身后凶险,拔足飞奔,再次潜入水中,向沐灵之游去。
怪物本欲追上,然而到水岸边却忽然驻足不前,来回踢踏。即便凶神如此,依然逃不过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沐姑娘!”风清宸片刻便已至身前,然后他想象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只见沐灵之在水中示意他安静,随后轻轻唤道:“快些过来,不用担心,我没事,我们再往瀑布正下方游去一点,看来要在这水里待上一会了。”
两人在远处水里静静观望起来,岸上篝火渐渐熄灭,越来越暗淡。只有一团红光倏明倏暗,应该是怪物还在那里不知做甚。
不知过了几时,连那团火光也不见踪影。沐灵之环伺四周,亦无任何风吹草动,料想危险已去,便和风清宸一起往岸边游去。
上岸一观,怪物果然已走远,篝火亦被熄灭。“那是什么?!”风清宸忽然向不远处指去。只见一团火焰聚集在地,灼灼燃烧着。二人向其走去,待到近处细看,竟是一颗颗的黑色球状物,泛着通红之光,无名之火在其上升腾。
“这似乎是...祸斗的粪便”沐灵之解释道。
“粪便?这祸斗兽究竟是何来历?体内皆是火也就算了,连粪便竟然都带着火”风清宸不解问道。
“传说祸斗乃火神祝融的坐骑,体内蕴含诛仙神火,焚仙弑神,但却可以凡间之火为食,即使是粪便也是带着火焰的,它其实并不食人伤人,可能刚才我们距离篝火太近,它才想要攻击我们。”
“奇怪...这种异兽怎会在此突然在此出现?”沐灵之暗自思忖道。
“沐姑娘,你是如何识得此种异兽的?”
“灵桑派中,有一山海阁,内藏大量古籍秘卷,小时候我时常去那翻阅玩耍,记得其中有记载过这种传说中的生物,虽未完全记住,但记忆中的特征几乎一样,我想八九不离十的。”
“这样...那沐姑娘...你看...我们能不能再生起火来?”
“不行!祸斗对于火极其敏感,再生起火来,恐怕它还会再来,那今晚就是不眠夜了。”沐灵之直截了当的否决道,但见她眉眼轻蹙,亦是别有一番风景。
“可是我...阿嚏!”风清宸环抱双臂,不觉打了个冷颤,夜已近深,气温越来越低,两次下水的他没了篝火,在这秋夜竹林内,寒意陡然加剧了几分。
“你...哈哈...”沐灵之看到风清宸一副寒冷彻骨的模样,却是忍俊不禁起来,尽管她自己也是一身湿透,“我倒忘了,你应该没有修习过术法功体,这大晚上又下了水,确实难以御寒,也难怪这般了。”
“哼...有啥了不起的,明天我也去学一套厉害的...”风清宸头一歪,一脸不服气状。
“好啊,你要有机会学到了和我比划比划,不过还是先随我来吧,我怕你今晚就冻死在这了”沐灵之边调侃着,边向岸边走去。
两人席地而坐,月光皎洁,倾洒水面,泛起银光。茫茫夜色,笼罩天地,四下无人,只听得无尽的水声倾泻而下,合着晚风,飘荡四散。
“把手给我。”沐灵之温柔地唤道。
“你...干嘛...”风清宸心中又惊又喜,他自然是想伸出手的,却不知怎的脱口问出这般话语,话才出口就后悔起来。
“叫你给就给,还怕我占你便宜不成!”沐灵之佯装愠怒,秀眉轻蹙。
“我不是这个意思!”风清宸吓得赶紧伸出手掌,尴尬陪笑。
“放在我手上”沐灵之右手翻上,放在身前。
风清宸不再多言,亦将自己右手覆盖其上,双掌合实一刹,一股暖流忽然经手心流向他体内。
“这是?!”
“别乱动,我在行使灵力助你去寒”沐灵之默默闭上眼,周身又显现出方才一幕,不同的是风清宸此刻亦被其包裹着。身体越来越暖和,寒意也渐渐消散,风清宸静静地看着眼前之人,绝世容颜近在咫尺,恍若做梦一般。
“你的经脉好生古怪,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奇怪,为你驱使灵力周行全身为什么我却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处...”沐灵之心下不解,忽然说道,可是却未听见对面之人的回应。
“你!哼!你要是再乱看我就让你在那瀑布之下呆一晚上,生死由天!”沐灵之面颊泛红,嗔怒道,似乎真的有些气恼。风清宸吓得手抖三分,赶忙紧闭双眼:“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只是...呃,对了...你刚才说我经脉古怪?可是我长这么大,也没觉得自己身体异于常人啊,这是怎么回事。”
“算了,应也无碍”沐灵之故意冷冷答道。风清宸知她还在生气,便不再自讨没趣了。
只半柱香功夫,两人身体衣物皆以除去湿寒。
“时候不早了,也该歇息了,明早我们就去仙来镇”沐灵之起身往便往竹林深处走去。
“可那里有百十里地呢?我们走过去吗?”风清宸心中不解问道。
“自然不是,明早再说,现在还是赶快睡你的觉吧”沐灵之头也不回的走着,随后背倚一颗竹子侧身躺下了。
“哦...”风清宸无奈答道,也找了棵附近的竹子靠着,今日发生的一切,皆是他生平初遇,此刻的心就像惊涛骇浪过后的一叶扁舟,还未完全平静,又怎能安心入眠。好在兴奋不安后的静逸容易让人困倦,几次回味后,他也渐渐合上了疲惫的双眼。梦里又梦见了父亲,还有临终托付于己的那块古玉,此刻正静静散发着柔和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