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场比试已然过去,这最后一场,双方显然不愿轻易放手。诸葛怀沉思片刻,转身面向一女弟子道:“婉奇,这最后一战便由你来。”
众弟子中忽有一人闻声而起,冷然视物,翩然若遗世之姿。她俯身拜道:“弟子领命!”声音如莺语啼鸣,说不出的悦耳动人。
众弟子屏息凝视,为之侧目。一向不怎么言语的诲月长老忽然开口道:“婉奇,即便是仙神之试,也终究一场对弈,勿要过于执着胜负之事,尽力而为便是。”
“是,徒儿明白。”
“这女弟子又是谁?好生不凡的气势,这最后一场由她前去可有风险?”风清宸不觉感慨,悄悄耳语身旁箫盖。
“恐怕无人比她更合适了,她便是我伏龙古二代弟子翘楚,姜婉奇,姜师姐,千万不要以为她是一介女子小瞧了,无论修为容貌,或许她皆是当世各派平辈弟子中的第一流人物。”
“原来如此,难怪看上去有些与众不同,惊艳的很。”
只见姜婉奇飘然入场,一派仙家气宇,就是昆吾诸多弟子亦是由衷感佩其所散发的那股不凡之息。
“这便是姜婉奇了罢,果然气势不比寻常弟子,倒也无愧她伏龙谷第一弟子之名。”易凌天少见的嘉许夸赞。
“确实修为境界非同一般,此战无论谁上只怕都是个未知数。”无常接道,眼神
却是望向身侧不远的独孤剑。
“无常长老这是在担心弟子嘛。”独孤剑似笑非笑,“掌门及诸位长老放心,弟子虽修为不济,却也会尽力一搏,也不能白白浪费小师妹给我的机会。那闻名众仙门的姜师姐我早想一会了。”
“独孤师兄...”苏钥听闻长老此意,却是忽然担忧起来。
“剑儿,认真些。”无相长老沉声道,”你应也清楚,那姜婉奇并非易于之辈,只怕在伏龙谷同辈弟子中,只有那不世出的白虹能与之相提并论,此战你务必小心。”
见师父如此严肃,独孤剑即刻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师父,徒儿谨记。那掌门,诸位长老,我这便去了。”
独孤剑拜别上场,步履稳健,目光灼灼,兼带几分自信无惧。
“你就是独孤剑?”正想着如何做个开场白,却不想姜婉奇先声夺人。
“正是在下,没想到我的名字还能让仙门尽知的姜师姐知晓,有些受宠若惊了。”,独孤剑瞬息又回到那副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神情。
“既已互相认识,那便无需多言,出招吧。”李婉奇眉眼轻蹙,冷冷应道。
“这...姜师姐不多聊两句吗,这比试百年才得一回,或许下次就没我了。”
姜婉奇虽有些不适这独孤剑莫名的热情,却也不好当众发作:“你想聊什么。”
“比试之前总得知道对手是谁,佩剑为何吧,不然以后说出去,胜谁败谁,何人何剑之下都不知道,岂不是笑话。”
姜婉奇虽不想多费唇舌,却也不觉得有何不妥,便依言道:“我乃伏龙谷太阴门弟子,姜婉奇,此剑名为灵湛。”话音方落,便见其拔剑出鞘,寒光炫目,即使身隔数丈之外,依然寒气入骨,透彻人心。
“好凌厉的剑,我该说剑如其人么。”独孤剑无奈摇头苦笑,亦是执剑在手,“此剑名为孤影。姜师姐,在下指教了。”
语罢,却见二人握剑身侧,一动未动,只是目不转晴,盯着眼前之人。
倏然,二人中间,虚无之地,无故迸发出几道相交剑气,瞬息无踪,又在另处出现。
“他们怎么不动了,还不开始么?”风清宸看得不真切,故此问道。
“呆子,他们早就在比了,你再仔细看看,那场地中央。”
“咦?”风清宸大吃一惊,“那是...剑气?他们是如何...”
箫盖似乎并无什么意外,解释道:“是身外身。看来婉奇师姐早已进入炼气高阶,已能元神化身,以剑灵为器,以念御剑。”
“竟有这等修为,果然了得。”风清宸又细目望去,却见场上依然不时冒出零星剑气碰撞交织之息,剑芒溢散,虚空之中,若点点星辰,着实震撼。
如此对招片刻,二人身体忽然一动,看情形,应是元神归位。
“不错。”姜婉奇如秋水无痕,淡淡说道。
“多谢姜师姐夸赞,你也的确不负盛名,在下佩服。”独孤剑其实心下暗惊,此番较量,眼前女子只怕不消几年,便能突破此阶,进入通神之境,委实不凡。
未待片刻休停,姜婉奇攻势再起,出剑而去。独孤剑亦再无保留,全力迎上,二人又是你来我往,难分伯仲。姜婉奇虽是女子,但是出剑速度极快,常是四两拨千斤,意在技而非力。独孤剑行招却是大开大合,出则稳准重,回招亦是步伐不定,难以捉摸,然剑招连势之间却又细腻异常,毫无破绽。不消片刻,二人又是过百招有余,俱都未占到对方一丝便宜。
又斗片刻,只听闻姜婉奇一声轻喝,旋即腾空而起,脚踏虚空,剑指天穹,似在凝神聚力。这虚空星辰竟有零星光点渐渐流向灵湛,越积越多,光芒亦越来越盛,独孤剑昂首视之,只觉半空气势威压而来,那仙剑所俱灵力恐是非同小可。
“她这哪是比试,分明想灭口啊。”独孤剑一声苦叹,却是无人听得。他旋即置剑身前,灵诀既出:“剑既问天,何来剑相,万般剑心,如是吾道!”孤影瞬息分列六剑,环伺周身,每柄剑皆是造型古怪奇异,难以述状,只是其中似包含六道轮回至理,或清冷,或炽热。
六剑齐飞,独孤剑飞身而上。姜婉奇剑势已成,凛然悬立,仿若神女罪罚人间,威严震撼:“神女降星诀!”。但见其剑锋落下,以剑为引,似携星辰灵力,浩瀚无边,灵光聚引成束,直向独孤剑而去。
强招对势,轰然一爆,漫天炫目,照耀场下。
却见一柄古剑自半空落下,正是合而为一的孤影。
刹那间,独孤剑却是以身化剑,冲破玄光,指尖轻弹,震开灵湛,姜婉奇惊愕之间,已是中门大开,破绽显露。
胜负一瞬,却见孤独剑目光犹疑,怔怔望着眼前女子,似在思量何事,竟未出掌击出。呼吸之间,姜婉奇左手起势,一掌拍于独孤剑胸口。一声闷哼,众人只见独孤剑自半空坠下,姜婉奇惊疑之间,飞身接住,待到落下站稳,却是胜负已分。
“你...”姜婉奇欲言又止。
“我输了。”独孤剑收剑入鞘,“多谢姜师姐这一掌没下重手。”
姜婉奇半晌无语,旋即转身回派。伏龙谷众弟子皆是一阵欢呼,这仙神试第一轮总算有惊无险。
诸葛怀面无异色,淡然开口道:“婉奇,做得好。胜负是两个人的选择,你不必太过在意结果。”
“谷主我...”李婉奇心知若非独孤剑那一霎那的犹疑反常,此刻败的便是自己,但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只得接道:“谢谷主。”便再无言语,回到原处静静坐下。
韩镇缓缓走来,似是有所察觉:“姜师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姜婉奇目光惊疑,旋即又恢复冷然神态:“我没事,只是灵力有些耗的多了,休息片刻便是,多谢师弟关心。”
“如此便好。”韩镇欲言又止,终是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