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魏铭,别拒绝,只是住一晚而已。”
稳重而又平淡的声音出现在淅夜的捕捉范围之内,他下意识的回头,望见的是一个比魏铭还要健硕的男人,和魏铭不同的是,此人手里并没有拿着什么武器,正相反,他手中的,是一串紫玉珠子。
他被掩埋在风雨中,淅夜看不到他的表情。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勉义。”先前那人说完,对淅夜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听上去让人很是舒心。
“淅夜。”淅夜同样点头,不过没再多说什么,看着勉义正在往这边走来,也没什么防备。
他有信心在瞬间发出动作,无论是击杀还是防守。毕竟这群人在他眼中还是太嫩了。
或许也是意识到了这些,勉义的态度才会是这样吧。淅夜想。如果自己没有看上去那么有威胁,估计现在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吧。
勉义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淅夜面前,在他身后也有人不断从森林里涌出来,刚刚他们才进到里面,为了袭击某个疑似猎物的东西。
“很抱歉,淅夜,刚刚有人给我错误的情报,说这边可能有什么有趣的猎物,你不知道,我是个猎人,一听到这个就有了兴趣,这不,心急火燎的过来,没想到是个人。”勉义搓着手里的紫玉珠子,神色没有一丝慌乱,他微笑着看着淅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关系,冒昧的打扰了你们,这样也很正常。”淅夜微微点头,在这方面他不在意,现在什么都好,只要有能避雨的地方住一宿就行。
接下来他还要赶路,还得问一下怎么去狩安。
他可不想转死在这森林里。
“实在是不好意思。很抱歉。”勉义鞠了一躬。身边的人倒是没反应过来,不过也是零零散散的跟着做了,他们大部分的表情都有些惊愕。不过也没有出声说些什么。
只有魏铭还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做。
“免了。”淅夜微微抬手,事实上他也愣住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难道是因为暗喻么,他们看出来这是琦赋了么?
嘛,倒也是有点眼界。
不过有些事还是要维持下去,总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我想要一个避雨的地方。”淅夜往前走去,前往他们的营地,那边魏铭下意识的给他让路,而勉义跟在他的后面,不过没有躲在伞下。
“没问题,淅夜,不过还是要勉强你一下,因为我们带的都是正好的装备,所以,可能要麻烦你和我们当中的一个人住在一起,可能有点挤,还望见谅。”勉义笑了笑,淅夜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从他的动作和阴影下的表情中看不出什么。
淅夜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对此他并没有什么意见。
“我都可以,有个地方避雨就好,这地方的鬼天气确实难以让人接受。可能就是因为这里距离归峰比较近吧。”淅夜扫了勉义面部一眼,见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就又多说了一句:“勉义,你知道归峰么?”
淅夜像是随口一提,像是那种漠不关心的态度,问出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但是他自己对这个问题却是很上心,因为按照书中所记载的,归峰在一定程度上是极为出名的存在,如果真的有人知道归峰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更多的知道归峰的往事,补足书中大多的空缺。这也是他下来的原因之一。
如果,那是真的的话。是一个真实的发生过的事情的话。
“当然知道,大概没人会不知道吧。”勉义听到这个问题后突然一愣,但还是认真的答了:“毕竟那也是最高的山峰嘛,无人可以到达的绝境,据说那上面冷的要死,哈哈……”
这显然不是淅夜想要的答案。
“是么,那就是吧。”淅夜的声音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不过很显然的,他有些失落。
但还是没有放弃就是了。
书中归峰出名的时间是一百二十年前,凭他们做出的事来看,他们的消息被封锁也是极有可能的。尤其是平民,知道的一定少之又少,所以他不担心,依然在相信着。
淅夜这样想着,还想之前那样往前走去,殊不知刚刚被他问话的勉义身形有些抖动。
其他的猎人早在刚刚就被勉义暗示离开回去自己的工作了,魏铭也是抱起全身湿漉漉的小狗离开了这里,没有一个人对他说些什么,只是按照他的指令做事。
只有一个年轻人一直跟在身边。寸步不离。
淅夜没有在意他的存在。只是留意了一下有这么个人。
都无所谓了。
“我的位置在那边。”勉义抬手指了一个位置,淅夜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所处于空地最中间的位置。
“在哪方便一些,毕竟离哪里都近。”勉义干笑两声,而后便开始介绍他身边的那个人:“这个是我儿子,叫勉忠,第一次跟我出来,什么都不知道,要是出什么事,还请多担待一些。”
“还请您照顾了。”勉忠见父亲如此,便立马鞠了一躬,恭敬的说道。
“我不是什么靠得住的人。”淅夜丢下这么一句。
对此,勉义只是微笑。
“即使如此,能知道归峰的人,除了这里的老猎人和周游四方的颂唱者,又有哪个是简单的。”
听到这话,淅夜又是微微一怔,转而回过头来,雷光又在瞬间照亮他强装淡漠的脸。
“让您的儿子在这听真的好吗。”他说。
“至于其他人,我已经都让他们避开了。”勉义又走几步,好像并不是很在意淅夜说的那些。
“有的事我希望他知道。”
淅夜转而看向勉忠,只见后者并不是很懂的样子。倒也不说什么了,既然人家是这么想的,他也不便打断。
“你可能想错了,我只是随口一提,不是来打探情报的。”淅夜笑笑。顿时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那确实是我曲解您的意思了。”勉义惊愕的看着淅夜,不过很快就回复了之前的样子。笑着说道:“看来也是知道的,经常有对他们感兴趣的人过来找我们这些人问问,毕竟可能离的是近了些,但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他笑了笑,示意勉忠离开这里,对此,勉忠只是点了点头,便走回了自己的帐篷,什么都没说,就像刚刚一样,好像什么都与他无关。
“但是我突然来了兴趣。”淅夜率先一步收伞进入帐中,也不管勉义要怎么样,直接随便找个位置一坐。
勉义紧随其后,也坐下,坐到了淅夜对面。
“小哥可真会开玩笑。”勉义的帐篷里面有着基本上消散不去的酒味,打一开始淅夜就发现了,他并不讨厌这气味,不过也不喜欢就是了。
“我从来不开玩笑。”淅夜已经把暗喻收了回来,他好像是刻意给勉义看一样,又好像是毫不在意这件事情。总之,这对勉义来说是很惊奇的。
勉义把和外面世界相通的唯一门路关上,在那之后点燃了油灯,让本是黑暗的空间顿时绽放。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下,雨水依旧猛烈的砸在帐篷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有的东西我很想知道。”淅夜被光亮照耀的脸上有了一丝欢愉,他看着勉义,尽量严肃。因为这件事不是普普通通的小事,对他而言,这件事意义重大。
“但是我现在忘了。”
“忘了?”淅夜看着对面没有任何表情流露出来的勉义,右手突然间就握紧了。
“对,忘得很清楚,只记得一件事。”勉义避开了他的视线,慢悠悠的说道。
“什么?”
“你是个因为好奇才来的这个靠近归峰的森林吧。像你这样的仗着有自己一点实力就探究不可触碰东西的家伙,这件事,可能对你有些冲击力。”
这样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被当成那样的人淅夜也不是很反感,坦白说,没有比这更合适的身份了。将错就错也是没办法的事,所以他没有反驳,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
“但是,我在听。”见没有声音传来,淅夜说了这么一句。好像是在沉寂的空间内投入了一颗炸弹,然后瞬间炸开。
“你不是个聪明的人,但是每一个提到过归峰的人我都得好好对待。”勉义叹气,低沉的碰撞声似乎是为他伴奏。他清了清嗓子,又咳嗽了两声,借助亮光看着淅夜的脸,随后,他说道:“所有人都死了,能杀的、敢杀、有威胁的,大都死了,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
都死了?淅夜没理解这是什么意思,谁死了?因为什么?谁杀的?又是在哪?是指当初见过归峰人的平民,还是说反击的人,或者说是追捕他们的人。
或者,再胆大一些,是以上的所有人。
开始有意思起来了。这其中,绝对有他不知道的事。他也绝对很感兴趣。
“是……知道他们的人么。知道归峰在世人眼中的最后一件事的,那些人。”淅夜添了下唇,用阴沉且缓慢的声音问道。
“有些事很危险,对我说的那些人而言,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所有知道那件事的人?”
“我不会多说。”勉义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说的:“我说过,他们都死了,死的很安详。”勉义微微一笑,这让在坐在对面的淅夜又提了几分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