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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家长会(五)

【魏】

荔莹家在郊区,夫妻俩经营一个物流公司,有三辆货车,丈夫王旭东为了省一份工人工资,自己开车奔波在外,基本上一个礼拜回家一趟,为了照顾儿子,魏荔莹在幸福公寓租一套房,专门给孩子做饭。

他们俩还有一个女儿,才两岁,放在乡下由奶奶照顾。

魏荔莹的任务,早上起来给儿子做饭,待儿子上学走后去菜市场买菜,然后是午饭,再然后是晚饭,如此生活一段时间之后,魏荔莹发现自己在家呆的时间很长也很无聊,闲着比忙着更累更难受。她开始寻思找一份工作,工资无所谓,时间必须自由,于是选择到励志教育做接待工作。

到这里工作一段时间之后,她发现,好多教书育人的老师,简直就是骗子,比如代初二物理的张老师,每次上课前先给学生发一张试卷,上课就是让学生做试卷,放学之前再把答案讲一遍,如此反复操作,每堂课都是这样。

魏荔莹为那些缴了大价钱的家长打抱不平,她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也知道老师的职责是解惑释疑,这样教课简直就是误人子弟。培训机构购买许多资料,有河北衡水、湖北黄冈以及江苏启东中学的试卷,魏荔莹感觉自己也能当老师,便把这些试题抄下来,拿回家给儿子做。

【大】

人的期望值往往过高,有时脱离实际,王子凡每天放学回家后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不可能天天去做衡水、黄冈和启东的卷子,魏荔莹没办法,除了抄卷子,还抄答案,不但抄数学、物理、化学、语文和英语卷,历史、政治卷也抄,每天积累下来,垒在桌面A4纸有半米之厚。

魏荔莹的要求,让儿子每天把她抄的卷子看一遍,王子凡确实也做到了,每晚睡觉前把母亲的成果浏览一遍。期中考试数学卷,魏荔莹发现有道题她曾经抄下来过,王子凡居然没做出来。

魏荔莹气坏了,这小兔崽子根本没看,或者说只是应付官差,走马观花看一眼,只是流于形式,她感觉自己的付出打了水漂,母子俩大吵一架,三天时间互相不讲话。

【于】

是魏老师改进教育方法,每天看着儿子做作业。

王子凡的学习时间有了保障,效率却降下来,原来九点半可以做完作业,现在十一点还没结束。魏荔莹看他半天不动笔就忍不住说一句,儿子的屁股像坐到火山口,马上跳起来,“你打乱了我的思绪知道吗?”

“你半天没写字。”

“亲妈,我在思考问题,思考问题有错吗?”

“你不是思考问题,你在磨洋工。”

“我去,亲妈,你说说磨洋工和思考问题的区别?”

“反正我看你像磨洋工。”

“我看你是故意捣乱我学习,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我亲妈。”

每天晚上都如此唇枪舌战,天天闹得不欢而散,魏荔莹决定教育改革,就想出了共同组班的办法,除了让舒雅在家长群里发,自己也是学生家长,这方法居然得到二十多个回应。

【王】

子凡放学后站在校门口,等着闫雨一同走,闫雨远远看到他急忙躲开,王子凡更加不好意思,急忙追过去诚恳道歉。

“闫雨对不起,我昨天不该说那样的话,我向你道歉。”

闫雨低着头,像做了错事一般。

“你说的没错,我爸妈真的离婚了,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

“行,”王子凡举起拳头,“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拉钩。”

“拉钩。”王子凡伸出小手指头跟闫雨拉在一起。

闫雨把回爷爷家住的事情告诉王子凡,两个人站在十字路口聊了好长时间才分手,通过这件事,闫雨对新朋友充满好感。

【李】

兰找个空位把车子停好,从后备厢里取出刚买的菜,急匆匆向家里走,远远看见魏荔莹站在楼道前,她不想跟她多说话,这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女人,话特别多,热情得有些过分,老是问东问西的,让人有些心烦。

魏荔莹好像特地在等她,见到李兰过来热情地打招呼,声音特别响亮,估计整个楼层都能听见。

“李律师下班了!”

“是啊!”李兰微笑着回答,礼节性地点点头。

“你家闫雨准备上补习班吗?”

“我们家孩子从未上补习班,”李兰说,“他爸爸就是中学老师,好多课程都是他爸爸辅导的。”

魏荔莹不死心,跟着她走进电梯,“中学老师不一定每一门课都能辅导孩子。”

李兰怀疑她是补习班的说客,心里更加不悦,仔细打量一眼这个喋喋不休的女人,她城府不深,脸上写满真诚,不像是个撒谎的人,更没有欺骗别人的本领。

魏荔莹把组建补习班的计划说一遍。

李兰没回应,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眼前这个女人想法很好,即使补习没什么效果,让几个学习成绩比较好的孩子,星期天呆在一起做作业,也是不错的想法。问题是闫雨正跟自己闹别扭,现在不可能听话,即使自己有想法,也只能以后再说。

出了电梯,李兰走到自己房门前,掏出钥匙拧开防盗门,心里突然改变了主意。“王子凡妈妈,我想委托你办一件事。”

魏荔莹的一只脚已经踏进房门,听见李兰的话,颠儿颠儿跑过来。

“李律师,有事你尽管说。”

能为李兰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做件事,她感觉很自豪。

【舒】

雅在希望教育替报了名,遭到父子俩强烈反对。

那儿离家远,坐车也不方便,必须有人接送,赵志强对补课的事本来就不感兴趣,他周六不享受国家福利,必须上班,周日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要陪儿子去补习班,心中自然不乐意。

关键时候方显英雄本色,舒雅先教训老赵:“你是不是儿子亲爹,要尽到当爹的责任。”然后再训儿子:“不去上课,甭说吃饭,狗屎也吃不上。”

赵一南为了不至于沦落到吃狗屎的命运,只能答应去上课。

按照舒雅的计划,周六上语文、数学、物理和政治,周日上英语、化学、历史和政治,因为第一节课可以免费试听,家长和学生都可以参加,她准备和儿子一同去试听。

“知道吗,妈妈,星期天老师还布置作业,我两天的时间都去上课,请问,学校作业什么时候做呢?”

“晚上做。星期六、星期天两个晚上难道做不完老师布置的作业?”

“做不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多!”

“如果两个晚上还做不完作业,那就说明,你的效率太低,人家李浩然每天晚上八点半作业就做完了,你熬到十一点还完不成,这就是差距,就是你成绩一直不如李浩然好的原因。”

“既然李浩然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做他的家长,为什么要做我的家长。在你的眼里,别人家的孩子什么都好,我什么都不好。”

“不错,好孩子都是人家的。”

“在我的眼里,别的学生的家长,都那么开明、民主,通情达理,为什么我的家长是野蛮、强横、不讲理,像日本***。”

“你可以换家长啊!我从不阻拦你。”舒雅的声音很高。

“我没有能力换家长,但我爸可以换老婆,老爸,你帮我换一个年轻漂亮、温柔可爱,又讲道理又有钱的妈妈。”说完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舒雅。

赵志强正在书房敲电脑,听到儿子的话忍不住笑了。

“儿子,你这个建议很好,我举双手赞同,问题的关键是,我们如何把你妈妈赶出门,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不挪窝,你新妈妈如何进来。”

舒雅气坏了,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我整天伺候你们,居然养了两个狼心狗肺的家伙,赵志强,你抓紧去找年轻漂亮的吧,儿子的学习我以后不问了,我再问就是没志气的表现。赵一南,从明天开始,让你新妈给你做饭,我解放了,再不伺候你们两个没良心的玩意。”

说完话把脸面向墙,不再搭理他们父子二人。

【老】

赵招招手,让儿子坐到沙发上。

“儿子,不管怎么说,你这次考试数学和英语不理想,当然考试成绩不能代表一切,但至少说明,一可能是考试失误,临时没发挥好,二确实没学好,学习带有夹生饭,如果是第一种情况我们可以不考虑,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必须采取补救措施。”

赵一南点点头,认同老爸的观点。

“我个人觉得,你妈妈的观点不可取,你的观点也不可取。你妈妈建议你周六、周日都去上课,一是无法完成学校布置的作业,二是没有休息时间。列宁说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农村有句谚语叫磨刀不误工夫,必要的休息时间还是需用保证的。”

舒雅用鼻子“哼”一声。

赵一南翻白眼看看妈妈。

老赵继续自己的施政演讲,声音不急不缓。

“补救的措施,要么你自己勤奋努力,把前期落下的功课补回来,要么找一个老师辅导一下,你妈说上辅导课是一条捷径,不过有点矫枉过正。你可以去试听一下,最后由你决定去不去上课,去学几门课。”

“老爸,你说话管用吗?”

“管用,我来做你妈妈的思想工作。”

“那好,我听你的,周六、周日先去听一天课。”

赵一南扫了妈妈一眼,起身回到自己房间。

舒雅心里十二分不乐意,眼睛看着儿子的方向。“他最后可能一门课也不上。”

“不一定,咱们试试看吧,给儿子一点空间。”

正在这时,郑医生打来电话,约老赵出去吃饭,老赵自然欣喜若狂,只是他没料到,这一顿寻寻常常的晚饭,差点要了郑菲菲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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