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似乎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声,弥漫着硝烟的淡味。
眼见着两人又要掐起来,尚予熹连忙出声:“宗与妄认识的人是你们对吧?”
李迦延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送给顾与韧一道白眼后转身:“是的姐,我叫李迦延,妄哥跟我是邻居。你放心,我会罩着你的。”
尚予熹点点头,见人没掐起来后松了口气:“行,没事儿了,你忙吧。”
但是对方欲言又止,眼神往她旁边飘了好几次。
尚予熹看了看同桌,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看他干嘛?”
李迦延的眼睛亮晶晶地,充满了对少年的崇拜之感:“姐,能让你同桌给我签个名吗?”
尚予熹:“……?”
李迦延:“学神都很高冷,我理解他不搭理我。但我崇拜余哥太久了,超想要一个签名!”
“余哥?”尚予熹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同桌叫什么呢。
“对啊,余哥,余阙,你同桌。”李迦延已经把本子拽了过来,连笔也恭敬地奉上,“你们是同桌,走个后门没毛病吧?”
又道:“我刚刚跟他说话他都选择性失聪,你跟他说话他就要理你。”
他嗓门没压低,掺着酸溜溜的醋味,生怕当事人听不见一样。
余阙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
眸光很冷,又很平淡,看不出心情起伏。
李迦延手中的本子被人抽走,顾与韧不耐烦地在上面写了自己的签名:“行了,拿回家框着吧。”
导火线又被点燃,李迦延怒气冲冲地抢回自己的本子。
这下子,尚予熹没再拦着他们互怼了,成了个好奇宝宝:“你成绩很好吗?”都被称为“学神”了,还是别人的崇拜对象呢。
对方没吭声。
莫名地,她有点小激动:“那我不就成祸水了?”
余阙合上书,有些不解地望着她。
尚予熹伸出了手,一根一根给他数:“我是年级倒数不爱学习,上课睡觉也爱吃零食,有时候还旷课旷操……”
余阙:“……”
也不知道给他列举了多少,尚予熹实在是想不起来时才止了话语:“你看,这不就是祸水本水嘛!”
余阙淡淡地瞥她一眼,觉得这姑娘脑袋不太行,好脾气地开了口:“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
尚予熹就纳闷了:“我这样难道不会影响你吗?”好歹是个同桌,难免会跟她“同流合污”吧?
对方抽出物理书,翻到夹了书签的一页。
“不会。”他开口,言简意赅,并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念头。
如同雪山之巅的冰花,冷而傲。
下午的阳光洒在少年身上,为他的冰冷渡了层暖黄的光晕。
尚予熹有一瞬间的晃神。
幼时,她是个被宠着的小孔雀,要星星就没人给她摘月亮,所有人都顺着她的意来。
所以活得懒散而自由,鲜少感知到征服欲。
明明是很陌生的东西,在这一刻竟瞬间清晰不少。
午间班会课下课铃响起,尚予熹连忙移开眼神,挥掉了脑海里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趴在桌上发了两分钟的呆,上课预备铃就响起了。再三分钟后,正式铃打响,陶知语踩着高跟鞋进来。
“哒哒哒”的声音格外清晰。
尚予熹总觉得她有点眼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最后直接放弃,拿起笔继续写检讨。
灵感来了便收不住,下课铃打响时她刚好写完。
满满几页,直觉告诉她不止一千字,所以尚大小姐还蛮骄傲的。
伸了个懒腰,见陶知语出去后便连忙拿上本子,拍拍同桌的肩:“让让让让,我交检讨去。”
乍一听,语气还挺欢快的。
余阙的眉头微皱,起身让她出去。
跑出教室,尚予熹追上了陶知语:“老师,我检讨写完了!”
陶知语顿了一瞬,停下步子,把本子放在了阳台上,转过身看她。
眸光里的笑意浅浅:“所以,刚刚竞选班委,你就在写检讨?”
“嗯,不可以吗?”尚予熹把本子递给她,觉得有些纳闷,“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班,班委什么的跟我就更不沾边了。”
而且,她并没有为陌生人花心思的习惯,管来管去,多累呀。
陶知语没接她的本子。
平静地看着她:“什么叫不属于这个班?”
对方态度突然严肃,尚予熹也不大笑得出来了。
火气憋了一天,似乎寻到了一点点喷发口。
她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四楼,同学们正打闹得欢。
一中近十几年的发展都不太好,江河日下,生源被旁边八中、附中什么的抢了去。
雄厚的师资也拯救不了无心学习的同学,学校两极分化格外严重。
但进了重点班,无异于一只脚踏入重本门槛,高考只是个过场罢了。
尚予熹抿了抿唇,见她看了一眼后才道:“我,那里的人。”又指了指空荡荡的五楼,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分班老师抽风了,把一年级倒数分到了这里。”
她又不是傻子,既然家人不可能给她走关系,那一定是学校查了她以前的成绩才这样决定的。
可,跟她有什么关系?自己都不愿意救自己的人,别人伸手,结果就会不一样吗?
况且,她只是不学习,不爱学习,并没有自暴自弃,她的生活依旧充满欢乐。
她的一顿话让陶知语沉默了很久,然后扬唇笑了。
接过了她手里的笔记本:“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自己不属于群山之巅。”
没给尚予熹说话的机会,大步流星地往办公室去。
尚予熹的眉头蹙了一瞬,旋即松开,哼着小曲儿回到了班里。
选班委的热度还没下,基本是李迦延升起来的,正在四处游说,让同学们第八节课投票的时候选他。
尚予熹匆匆看了一眼就来到座位上,见对方要起来,直接摁住他的肩:“不用麻烦,我不进去,你把我课桌里的饭卡拿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