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秋思言今天的心情可能不是太好,而那些让人不悦的话题又都是他率先提起的,云湛心怀歉疚的同时,决定要好好招待一下客人,务必让她宾至如归,不虚此行。
对此,秋思言也不客气,他不是说要把她当做亲妹妹对待吗,那哥哥招待妹妹又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坐在凉亭里,望着亭子周围如碧波翻涌般的亭亭荷叶,闻着那淡雅的清香,品着香茶,吃着可口的小点心,对面还有一个美男子陪着下棋,秋思言觉得她都要乐不思蜀了。
尤其是,今天恒王殿下格外的好说话,不说悔棋了,便是趁他不注意偷几颗棋子,他都装没看见啊。
哈,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云湛看看秋思言笑眯了的眼,还有她嘴角粘着的点心屑,不由得意,都说女子一旦生气就很难哄好,他还不是轻而易举就逗笑了。
思言一向感情内敛,倒是少见她这么高兴,看来她一定很喜欢荷花。
扭头看向荷塘,还不到花开的季节,只有荷叶田田,便是偶有一个花骨朵,也瞬间藏在荷叶中不见了。
恩,这处景致还不错,等到荷花开的时候,倒是可以再请她来赏花。
又见秋思言好像很是钟爱那一盘莲子糕,不由点头,等到新鲜的莲子下来,一定要请她尝尝。
清甜中带着些微苦涩的味道,她一定喜欢。
有这么个妹妹,也是蛮有趣的。
秋思言趁云湛走神,竟然把棋盘中的一颗白子换了个位置,把自己的黑子放到了那里,又偷偷打量云湛的神色,想看他有没有发现。
云湛眼角余光瞥见,嘴角抽了抽,见秋思言看来,他掩饰般地端起桌上的茶盏侧头轻抿一口,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落,好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如果他没记错,算上她各种悔棋、偷子等等行为,这是第十三次了吧?可怜这棋还没下到中局。
真是好棋品啊!
秋思言盯着云湛,冷声道:“你刚刚是不是对我翻白眼呢?”过分,他要是不让悔棋,她就不悔了嘛,干什么表面一副大度的模样,背地里却翻白眼?
云湛一愣,这眼睛也太尖了吧?
杜若站在一旁实在忍不住了,微红着脸道:“郡主,你看错了,恒王殿下没有翻白眼。”
郡主啊,你悔棋都悔成什么样子了?这要是换成别人,早把棋盘掀了,还会跟你下这么久?你知足吧。不过是翻个白眼罢了,你就当没看见不就好了,干嘛还得理不饶人?
就您这棋品,你还是想想过了今天恒王殿下还肯不肯跟您下棋吧。
秋思言看看杜若,杜若义正辞严,又看向李林,李林早就退远了一些,以免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被秋思言听到,要遭受王爷的冷眼。
至于小艾早就和李蕊一起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这恒王府李蕊熟悉,在这里倒也不用担心她们会惹出什么事来。便是真有什么事,相信恒王府的人也早就习惯了,自会处理善后。
没人作证,云湛又端着副谦谦君子的姿态死不承认,秋思言也没辙,只能冷哼一声继续下棋,只是接下来她悔棋悔得更过分了就是。
云湛好脾气地继续当没看见,杜若却低着头默默走远了一些。
郡主今天是怎么回事啊?平时她对着外人还是挺严肃的啊,这在恒王面前怎么……难道恒王不是外人?
杜若身子一抖,走得更远了,已经超过了李林。
李林看了她一眼:“离这么远,你家郡主叫你你能听到吗?”
杜若理所当然:“郡主若是有事,不是还有你家王爷在吗?”她要是离得近,万一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或者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被灭口了怎么办?
李林瞪眼,这是什么丫鬟,竟然想着让她家郡主使唤他家王爷?
杜若后知后觉地发现李林不善的眼神,滞了一滞,补救道:“我家郡主声音小,你家王爷可以帮忙喊我啊。”
李林冷哼一声,懒得理她,转身背对着她,默默地看着荷塘发呆。
杜若瞪了他一眼,又有些好笑,她今天怎么学起小艾来了?
这么幼稚!
突然看到伍总管从远处快步走来,小艾、李蕊紧跟他身后,杜若一愣,急忙走向亭中。
一盘棋还没下完,伍总管便来说皇上传召端敏郡主进宫,秋思言只能恋恋不舍地起身与恒王告辞了,带着杜若等人离开恒王府,直接往宫里而去。
李林皱眉:“皇上不是正因为荣王抗旨的事情生气吗,现在传召端敏郡主做什么?”
云湛轻笑:“自然是想要看看郡主对此事是何态度。”
李林震惊:“皇上竟然如此重视郡主?”
云湛笑而不语。
果然不出所料,秋思言入宫后直接便被人引到了长信殿,瞥了一眼殿前跪着那个挺拔身影,秋思言脚步未停,径直向殿中走去。
小艾、李蕊留在宫外的马车上,只有杜若跟着进来,现在也被拦在了殿外。看着沉默跪着的身影,注意到他看向秋思言的目光,杜若也不由轻叹,这两个人却不知谁比谁更无情。
秋思言进入殿中,行礼过后站在那里半晌沉默不语。
武帝云恪细细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确实是没有什么生气、伤心或者欣喜之类的情绪,不由轻叹了口气:“身体好些了?”
秋思言露出完美的微笑,微微福身:“谢皇上关心,思言已没事了,还要多谢皇上之前让太医去镇国公府给思言诊治,又赐下那么多珍贵的药材。”
武帝轻哼一声:“既然身体已经痊愈,也不知道进宫来谢恩?朕不传召,你是不是就打算再不要进宫来?”
秋思言无奈:“上次又惹得贵妃娘娘不快,思言实在是不敢再随意进宫了。”
众所周知,每次端敏郡主进宫,必被何贵妃挑刺,便是有皇上亲自打圆场也没用。
武帝想起固执的何贵妃,也是无奈,轻揉了揉太阳穴,想起还在外面跪着的云澄,又问道:“你可知荣王为什么跪在外面?”
秋思言低声道:“之前思言在恒王府听恒王表哥说过,荣王因抗旨拒婚,所以被罚跪长信殿。”
武帝一怔:“你与恒王最近走得倒是很近。”
秋思言轻笑:“恒王那般人物,只要有机会,谁又不想当面向他请教呢?”
她可是听说,虽然恒王现在还没有入朝,但国子监、翰林院、户部、礼部常常有人登门拜访请教,最近甚至鸿胪寺的人也时有登门,想是为了北齐使团将要来访的事情。
“请教?”
秋思言点头:“母亲答应思言可以向恒王习画,恒王也答应会不吝赐教。”
武帝一瞬间眼神变得幽深莫测,注视着秋思言,似是想说什么,终还是轻叹一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