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转过身,看了陆青尘一眼,道:“听说,你要找我?”
听到他开口,陆青尘这才确信,眼前的男子便是自己的大师兄,玉霄宗当代掌门云霄真人。
男子天庭饱满,直鼻阔口,一双丹凤眼,半尺美须髯。只是眼睛开合间,便似有风云际会一般。
男子看向他,陆青尘几乎感觉不到一丝强横的气势,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只不过是凡俗农家的砍柴大叔,很难与昨日那般豪横气息联想到一起。
只是男子身上所携带的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陆青尘似乎很是熟悉,想了片刻,忽然醒悟,正是与师父凌霄子身上的气质一般。
唯独看面相,要比凌霄子年轻许多,只是个中年人罢了。
陆青尘想想,也对,修道者每提升一层境界,便凭增百岁之寿命,云霄真人如今已是炼神还虚之道,已有七百多岁的寿命,而他本人五百岁不到,自然还是中年样貌。
见陆青尘只是愣愣地打量着自己,男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反而笑道:“怎么?难道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陆青尘突然醒悟过来,自己未免太失礼了,忙道:“没有......”
想喊大师兄,但是又怕有些突兀,陆青尘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什么也不讲,只是恭敬一拜,便从身上取出乾坤袋,递了过去。
不过心中却对于自己这位大师兄竟平易近人感到有些诧异,不禁又多了几分好感。
“请掌门真人过目。”
云霄真人先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垂下,看到他手中的乾坤袋,忽的身形震了一下,再没有先前那般平淡和蔼的神色,走了过来,一手取过乾坤袋,盯着陆青尘道:“此物你从何来?”
这一瞬间,即便云霄真人依旧没有露出丝毫气息,陆青尘也感觉他那双眼睛,似乎将自己看了个透。
陆青尘知他必然认出来这是师尊凌霄子之物,所以对于他这瞬间的转变很是理解,倒并未露出惧怕神色,只是低声道:“掌门真人看看便知。”
云霄真人神念扫过,便见两件物品出现在桌上,正是一份玉简与一件玉盒。
云霄真人迫不及待地将玉简拿至于手中,心神扫过,只是片刻,便一脸惊讶地看着陆青尘,又看了看摆在一旁的玉盒,接着又再看了一遍玉简,似乎在确认一般。
陆青尘不知玉简中凌霄子说了什么,但大概也能猜出,无非是自己这弟子的身份,与玉盒中的师门信物,不过以凌霄子当时的残魂状态,显然是不可能说太多的。
待云霄真人将玉简看完,才微微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许久,才消散开去。
睁开眼,云霄真人再次恢复平静,只是眼中的一抹沉郁,却挥之不去。
他毕竟修行数百年,早已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又怎么会如常人一般喜形于色,大喜大怒全都表现在脸上。
但饶是如此,凌霄子作为授道恩师,待之如子,又要他如何没有悲痛之情,是以依旧忍不住露出一丝情绪来。
殿内的气氛静默了下来。
良久,云霄真人才缓缓开口道:“陆师弟......”
陆青尘眼中泪光闪动,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大师兄!”
云霄真人摆了摆手:“陆师弟不必多说,你的事,师父都已经在玉简中告诉我了,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玉霄宗的云字辈五师弟。”
“大师兄,对不起,是我没能守护好师傅......”想起凌霄子的离开,陆青尘心中依旧有些放不下。
云霄真人微微苦笑,摇了摇头:“陆师弟,不怪你......此乃天命,我等既然入了此道,生死早已看淡,这是师父的命数。”
随即,他又看向陆青尘,宽慰道:“陆师弟,你能平安归来,便是万幸,一路上辛苦了,欢迎回玉霄宗!”
陆青尘看着他真挚地目光,心中涌出一丝暖意,那一刻,仿佛凌霄子又站在自己面前。
便在此时,一位宗门弟子进来禀报:“掌门真人,三位真人前来拜见。”
云霄真人似乎知道他们要来,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点了点头道:“让他们进来吧。”
又对陆青尘道:“既然你回来,趁这个机会,也该认识一下你的其他几位师兄。”
片刻,便有三位男子一脸笑意地走入殿内。
左侧是一位面容清瘦的中年修士,留着山羊胡,眼窝有些凹陷,中间者是一位面色微黑的汉子,环眼黑髯,右侧,则是位相貌普通的方脸男子。
他们三人进来后,俱都奇怪地看了一眼陆青尘,便没有理会,而是向云霄真人抱拳礼道:“见过掌门师兄。”
这三人便是云霄真人的二师弟云河真人,三师弟云空真人,和云天真人。
云河真人道:“掌门师兄如今修炼至炼虚合道之境,实乃我宗门之大幸,我等几位师弟来晚,万望师兄勿怪。”
“大师兄,这下我玉霄宗实力已然超过其他四宗,实在是痛苦!”
云河与云天闻言,俱是摇头苦笑,云河道:“这个老三,大师兄修炼难道是为了欺压其他门派么?”
陆青尘恍然,原来几人是前来向云霄真人庆贺的。
昨日里云霄真人突破至炼虚合道之境,成为六大门派中,第二位进入此境界的修士,他三人作为师弟,又怎么能不来道贺。
云天注意到一旁的陆青尘,问道:“大师兄,这位是......”
云霄真人微微叹了口气,道:“你们来的正巧,我正要找三位师弟。”
“哦?大师兄找我们何事?”
见云霄真人虽是一脸平静,但兴致不高,全没有突破炼虚合道之境的喜悦,三人与他相识数百年,自然有所察觉。
云霄真人将玉简递给云河,道:“你等自己看吧。”
云河一脸茫然地接过玉简,神识扫过,片刻后,面上神色剧震,一脸不可置信般地看了陆青尘一眼,又看了看云霄真人:“这......”
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云空见他表情,更加好奇:“二师兄,怎么了?”
说着,从云河手中将玉简拿过,仔细看去。
“这......这.......”看完之后,云空也是一脸难以相信,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面带悲愤地喊了一声:“师父!”
云天脸色沉了下来,知道事情不简单,取过玉简,看完后虽不似前两位师兄般那么痛楚,但脸色也阴沉似水。
昨日夜晚云霄真人突破至炼虚合道之境,本是天大的喜事,三人前来道贺,可是没想到今日一早,便收到这份讯息,这突然间的变故,让几人有些措手不及。
一时间,云河等人都没有说话,怔怔地站在那里,空气再次变得寂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