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儿庄那两扇颇与众不同,由彩色土堆砌,长满花草的大门前,立着几道身影,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苏家两兄妹。
庄主苏亦,身着白底金纹朱子深衣,戴青玉冠,气宇轩昂,却也沉静内敛。
二庄主苏欢颜,梳着抛家髻,戴流苏发冠,对襟襦裙的上襦同样是白底金纹,配以青碧色下裙。意气风发,哪怕故作肃穆,也难掩孩童般的脾性。
二人率几位弟子于此,迎接远道而来的宾客。
趁暂时无客,苏欢颜暗戳戳地拉了拉苏亦的衣角,苏亦微微侧过身。
“呜~我腿站酸了,脸也笑僵了。”苏欢颜小小声地和苏亦抱怨着。
苏亦温和地安慰道“快了快了,马上就结束了,今天准你多吃一碟花糕。”
闻言,一道精光刷地从苏欢颜眼中闪过,只见她缓缓抬起手,伸出两根手指,眼巴巴地望着苏亦。像极了庄内特喜欢缠着人讨果子的汪汪兽。
苏亦轻轻叹了口气,“好,依你,两碟。”
苏欢颜瞬间站得更端正,精神抖擞地,挂着浅笑,继续营业。
看到此景的苏亦,嘴角扬了扬。
晨光熹微,清风拂面,周边嫩黄的迎春花开得正是时候。苏亦折下一支,划开手指,血珠滴落在花枝上。屏息凝神,手中的花化作了一支精致的簪子,他顺手簪进苏欢颜的发髻里。苏欢颜的耳朵渐渐染上了朝霞的色彩。
叶儿庄的校考大会,有文有武。文主考对各类植物属性的认知,包括一些药理以及历史;武主考灵力强弱,凝血化器能力强弱。由长老会组织,由庄主及几位术法高强的长老监考出题。校考大会奖品丰硕,关乎弟子进阶,长老收徒以及下几年的学业安排。同时,允许外庄人前来围观并切磋。
开幕式上,正在进行的是庄主和二庄主的灵力对决。叶儿庄人历来不会专门练习什么剑术,当他们运用植物自身力量将树枝叶片等化作兵刃时,自生也获得了武力,极大增强了自身力量,可进行武术中的自由创作。
只见苏欢颜将手中的竹枝化作一把青竹剑,凌空挥动,疾风卷着竹叶向对面手执寒梅剑的苏亦袭去。苏亦神色自若,挽出个剑花,数朵梅花在他周围开放,抵挡住袭来的竹叶。然后,他向前一指,刹那间,梅花化作飞镖,气势汹汹地袭向苏欢颜。苏欢颜立即用剑在前面的地面上一划,地上瞬间长出数棵修竹,挡下了梅花标。苏欢颜足尖轻点,跃上了竹树枝头。简单粗暴地向下一劈,竹叶伴劲风,铺天盖地地向对面的人压去。观看的人一阵唏嘘。苏亦微微勾唇,虚步平劈,随之而起的,是数以万计的梅花。花瓣纷飞,与竹叶相遇时,二者一起消失不见。
“好美啊。”几名女子痴痴地看着。
“哼。”一个着红底绣银色暗纹锦袍的少年不屑地撇撇嘴,“虚有其表。”话毕,把手中的纯金酒坛向赛场中心抛去。
“啪!”他的头上挨了自家父亲一掌。
“逆子,干什么你。”
“啪!”自家父亲的头上又挨了母亲的一掌。
“逆夫,干什么你。”
“夫人,我,他……”
风云门掌门一边和他家夫人费力解释着,一边向叶儿庄长老们赔礼道歉。同时,还分了下神用力瞪了几眼自家逆子。周围的人想笑又不敢,死死憋着,赶紧将注意力转向赛场。
话说那纯金酒坛,才碰到凌空对战的花瓣叶片,就砰的一声四分五裂,碎片还来不及落地,就再次被细分。终于落地时,已经成为沙粒大小。众人顿时唏嘘不已,刚刚还一直往前挤的几位女宾客,如受惊的鸟雀,咻的一声缩到最后,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胸口。
在竹叶与梅花将消失殆尽之时,苏亦带剑前点,赛场上顿时大雪漫天,雪花和梅花,寒意伴幽香。苏欢颜右手微动,青竹剑重新化为竹枝。她即刻取下头上的迎春花簪,血珠滴落,簪子化为一把小巧的弓。她随手拉起弦,一放,金光闪闪,瞬间霜雪消融。一朵接着一朵的迎春花绽放在空中,梅花渐渐式微。
苏亦眸中闪动着的情绪不是焦急,更不是畏惧,而是欣慰。一双桃花眼里,盛着满满的欣慰与自豪。仿佛在说自家孩子终于有出息了。眸光微动,神情一改欣慰状态,刹那间放出威势,苏欢颜手中的小弓直接被逼回了初始状态的迎春花枝。
两人眸光相遇步调统一地折下枝赛场边的桃花,桃花枝化作桃花剑,开始最直接的武斗:弓步直刺,虚步平劈,回身后劈,弓步下劈,弓步平抹,带剑前点,弓步左撩……最后双刃交接之时,已是粉红色的花瓣满天飞舞。两人相视一笑,桃花剑又化回了花枝。满天桃花,转眼间,消失不见,展示兼比试结束。
“后生可畏啊!”
“厉害厉害!”
“真不愧是叶儿庄天赋最高的人!”
“美甚!”
……
苏亦依旧是从容不迫,神色温和。苏欢颜则稍稍冷着一张脸,(美名其曰要维持人设。)接过庄内女弟子小芙递来药膏。
“二庄主,可有不适?”小芙关切地询问。
“无。”她淡淡地说道,“今日人定初时来水云居寻我,有花糕吃。”
小芙眼睛刷地一亮,“好哦!”
苏欢颜没再搭理小芙的欢喜,拿着药膏,匆匆穿过人群来到苏亦身边。
“庄主大人把手给我!”说话的同时,脸上的冰霜消融,漾起点点笑意。边把药膏涂抹在划开的伤痕处,边听着苏亦唠叨:
“今天表现不错,加紧练习,明年应该就可以突破高阶至超阶……”
“嗯嗯,嗯哒。”苏欢颜一边心不在焉地应着,一边抓紧时间在她家庄主大人的手上多摸几爪子。
嘻嘻嘻,真好摸。她暗戳戳地想。
苏亦似乎查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垂眸看了看,把她的爪子扒拉下来。
苏欢颜略带惊慌地抬头,一双杏眼呆呆地望着苏亦。
“我刚刚说了什么?”苏亦无可奈何地笑着责备道,“又不听话是吧,多大的人了还玩手呢。这么多人看着呢。”
苏欢颜虎躯一震,糟糕,差点崩了老子的高冷人设。面颊微红,想转身就开溜,又顿了顿,把袖中的迎春花枝取出,
“额咳咳咳,庄主大人再帮忙把它凝成今早的发簪吧,我做不出来一样的。”
苏亦凑到她的耳边:“乖,叫哥哥。”
她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糟糕,被苏到了。
内心的小人已经在跳脚了。面上仍努力维持严肃。
红唇微动,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