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戎没有急着回答,他很清楚,燕烟莟有自己的答案。
“我待字闺中的时候,你的外祖父告诉我,这男人吧,就像一群飞鸟。”
燕烟莟看过来的时候,左丘戎非常配合的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因为鸟如果愿意,总是能飞的很高。”燕烟莟像是叹气般缓缓道。
“飞得很高…”左丘戎仔细搜寻着记忆中那些飞得很高的鸟。
“有些鸟,天生就有巨翅大翼,能效千里风信。但这只是鸟群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更多的鸟儿呢,它们又是怎样?”左丘戎追问道。
燕烟莟没有忙着回答。
春寒夜黑,她起身又点了一支红烛。
烛光亮起的那一刻,屋内满堂生辉,甚至因这一支新烛多了一丝暖意。
重新落座,燕烟莟接着上面的话继续道:“有些鸟虽然没有这能伏天的大翼,依靠一双肉翅,亦能游方四海,但是,这种鸟同样少见。”
“我们见的最多的,是那些飞不动也不愿多动的鸟,它们总是把自己养的胖胖的,等着别人来杀,它们最终也果然被杀了,被杀的它们连鸟的名字也丢了,人们管它们叫鸡。”
“叫鸡?”
对于左丘戎的问,燕烟莟点点头表示肯定。
“除了以上三种鸟之外,还有一些鸟儿,它们表现得很特殊,也很可爱。”
左丘戎长这么大也不明白鸟的可爱之处,所以他还是困惑。
“因为这些可爱的鸟儿,它们贪恋水里的鱼。”
燕烟莟顿了一下:“哦,不对,我说错了。”
“娘亲说错了什么?”
“这句话应该这样说,正因为这些鸟儿贪恋水里的鱼,才变得可爱。”
“贪恋水里的鱼,就会变的可爱?”
“戎儿,你还太年轻,我说的话,你可能还不太明白。”
“毕竟这世上的人啊,也跟这鸟一样。”
“哪样的?”
“有点嗜好的人,才可爱。”
“娘亲何出此言?”
“因为你父亲就是个不贪念水里鱼的家伙。”
“父亲是第五种人?”
“嗯,你的父亲就是不贪念我这条鱼的第五种鸟。”
左丘戎听到这里,就一阵头大。
感情这男人在母亲心里的形象,不是酒囊饭袋就是畜牲,诸如那鸡人鸟人之流。
至于父亲…算是那第一流的人物,但是燕氏说的这些话…
母亲燕氏其实是在拐弯抹角的埋怨父亲离她而去。
左丘戎很好奇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父亲还活着吗?活着的话,又去了哪?
从小听燕氏的口气,左丘戎就明白了一件事:燕烟莟从不怨恨父亲离开自己,去他该去之地,做他该做之事。
嘴边的那些怨言只不过是燕烟莟偶尔的消遣性习惯而已。
“好了,戎儿,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东西要交给你。”
说着,燕烟莟拿起了左手边的灰头布囊,凑近了烛台。
从进门开始,左丘戎就注意到了这灰头布囊袋。
烛光,烛光闪烁中,布囊挡住了烛光,被烛光映照出的黑影几乎覆住了整面西墙。
就着烛光,燕烟莟解开缚布的细绳,然后慢慢掀开裹成豆皮般的布囊。
在左丘戎期待的眼光中,一点寒芒迎着闪烁的烛光,倒映在左丘戎的眼底。
一柄六寸长的银匕。
银匕匕刃被白色绷带布缠绕包裹着,只露出一截色泽银润的手柄。
“它叫鸣雪,是你父亲留在我这里的唯一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