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五月某个周日的深夜，在江东市南山区创新大厦12层的3DRC会议室内，李明远和陈诚心怀忐忑地等待着神秘客户的到来。
800万现金，没有任何股权要求，只需要3DRC利用最新的激光扫描和倾斜摄影技术构建某处建筑的实景三维模型。
这次的会面的结果将决定3DRC的结局，倒闭还是获得资金迈向灿烂的未来。
啪。
受不了漫长又熬人的等待，陈诚点了一支香烟。
“已经过了一小时了，怎么还没到，不会是耍我们的吧。”
“谁会这么无聊。”
李明远抬手看表。
今天上海和江东市天气晴朗，按理说飞机起飞降落不会因为天气晚点，800万可是笔大生意，对方怎么迟到这么久连个电话也不打，而且手机也没人接。
不安在李明远心中蔓延。
“现在生意场上的谈判不是都讲个策略吗，说不定是他们故意迟到，如果我们一直等，说明我们迫切需要这个项目，然后...”他自我安慰地说道。
“然后压低价格？800万变400万？”陈诚猛吸了一口，圆嘟嘟的大脸瞬间变小了。
“我只是乱猜的，”李明远撇头避开陈诚吐出的烟圈，“不过，也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嗯，明远...”陈诚又吸了一口。
“什么？”
李明远指指陈诚指尖的香烟，烟灰即将掉落，陈诚轻轻将烟灰弹落在自己的左手。
“还是之前我们讨论的问题，3DRC不过是十几个人的创业小公司，在实景三维建模这个行业里可以说名不见经传，你说那个连名字也不愿透露，只是自称A的人为什么看上我们公司，会不会...”
“恶意收购？”李明远。
“这倒没可能，说实话我们公司的技术其他大公司也有，”陈诚摇头说道，“明远，我是说，A在电话并没有提到让我们建模的具体建筑是什么，在哪里，你在电话里问他，他说见面再谈，你不觉得这个建筑是关键所在吗？”
李明远点头，脸上的表情严峻了起来。
“我不是没想过...”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两人惊了一跳。
李明远走去开门，陈诚清理手上的香烟和烟灰。
走出会议室的刹那，陈诚朝李明远说道：“明远，一切由你做主，我相信你。”
李明远回头，两人会心点头。
来的有两人。
一个约莫四十岁，穿浅灰色休闲正装，手拿皮质公文包，看上去气度不凡，尤其是他的眼神，坚定而犀利，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李明远肯定中年男人就是A。
另外一个男人穿黑色短袖，二十多岁，寸头，黝黑的面庞棱角分明，他不属于身材魁梧的大个子，但一身精悍强壮肌肉显示出他体内蕴藏着无比巨大的力量。
他是A的保镖？李明远忍不住想。
李明远将两人迎进办公大厅后关上了玻璃门，不等他做自我介绍，A带着年轻人径直朝会议室走去。
李明远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你是李明远，”A看看李明远，又朝向陈诚问道，“你是陈诚。”
“是的。”两人回答。
“我需要核对下你们的身份证。”A伸出右手。
李明远和陈诚面面相觑，这太不合情理了，甚至是无礼，一个连名字都不透露的陌生人居然开口就要核对别人的身份信息。
“A，这是不是...”
“你们可以选择放弃这次的交易。”
A正要缩回手，李明远喊道：“OK，OK，我们拿。”，两人不情愿地从皮夹拿出身份证递给A。
认真核对后，A将身份证还给两人，接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三张A4纸放上会议桌。
“先把协议签了。”
“还没谈就签协议！？”陈诚忍不住大叫。
李明远俯身去看协议，又是一惊。
“保密协议？”
“没错，保密协议，签署之后才能开始正式会谈。”A面无情绪地看了眼李明远。
李明远和陈诚拿起A4纸，上面的内容让两人的心跳加速。
“之本协议签署后的三十年内______（身份证号：_______）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永恒之火项目的信息，包括交易谈判内容，违者追究一百倍交易金额的违约款，并要承担由此引起的社会影响。”
“简单明了。”A说。
李明远看到A投向自己的询问的目光时，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也许这真的是个圈套，新式骗局。
“A，我们决定...”
“等等，”A抢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再好好看看协议，里面并没有对你们有实质的损害，如果我们没有达成交易，你们就当我们今晚没来过，只是一场梦而已。”
李明远又看了一遍保密协议的内容。
的确，如A所说，如果没有后面双方的交易，那交易金额就是0，乘以100结果也是零，所以这份保密协议对两人而言没有半点实质性的危险。
他望向皱着眉头的陈诚。
陈诚舔了舔嘴唇，示意李明远做决定。
“好，我们签。”李明远放下协议，“我去拿笔。”
“给。”
A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只钢笔，李明远注意到那是一支崭新的英雄牌钢笔。
***
“啊！是不是那支格子纹的英雄牌钢笔？”
李威廉的惊叫让李明远从30年前的记忆中脱离出来。
“对，就是那支钢笔。”
李威廉突然兴奋地朝李若溪说道：“Monica，你还记得吗？那年，嗯，是我9岁那年的暑假，有一天在爸办公室弄坏了一支钢笔，然后被狠揍了一顿，当时爸还流眼泪了。”
李若溪摇头。
失望在李威廉脸上转瞬即逝，他不自觉地轻声笑起来。
“对哦，你那时才4岁，你肯定没印象了，我记得当时你哭的很凶，爸哄了你半个小时...”
“李威廉！”
李若溪埋怨地瞪了李威廉一眼，李明远颤了下，当他看向李若溪的刹那，两人的目光相遇了。
李若溪朝他微微一笑，他扬起嘴角，点头回应，嘴里酸了，心却无比温暖。
“没错，就是那只笔，有三支那样的笔。”
“三支？”李威廉问。
“我，你陈叔还有叶非凡每人一支。”
李明远看了看李威廉面前的最新版的平板电脑，暗叹了口气，“是啊，时代不同了，现在无纸化办公，签名都是用电脑，用钢笔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但叶非凡的故事就是从这三支英雄牌钢笔开始的！”
李明远的思绪再次回到30年前的3DRC。
